规的手续吧,而且,我总是直接跑到行长室,下面的人好像不大高兴。”
“你同那位行长是怎样认识的?”
“哦,您对我调查得这么细,真狡猾。这种事不要一下子问,每次见您的时候再一点点地问吧。”
汽车在没有人的神保町十字路口转弯,再折回九段坂,接着进入富士见町幽静的住宅区。这一带有不少很大的学校,路灯也很稀疏,行人已完全看不到了。
青沼本想在这种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搂住她的肩膀,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就去吻她的嘴唇,可是她刚才的话说中了他的心底,使他打消了念头。汽车在街角停下时,他便老老实实地让美也子下了车。
“先生,我以后再往饭店里给您打电话吧。”
“…”“晚安!”
她下了车,立在路边向他招手。
绀野美也子走在昏黑的路上。回头一看,青沼祯二郎坐的车已在远处的街角中消逝了。
马路两侧是长长的围墙。路灯稀稀落落。美也子顺着狭窄的马路拐了一个弯。这里也是长长的围墙。少顷,一边的围墙不见了,在那里有一堵不长的墙壁,后面是小巧的房顶。
外面的门柱上挂着“北斗出版社”的木牌子。
美也子用手去开格子门。门没锁。她回来之前,门是不锁的。
“我回来了。”
她朝黑暗的屋里招呼着,从里面上了锁。
脱下鞋,踏上只有3张榻榻米大小的没开灯的门厅,拉开拉门。
面前是餐桌,碗、盘子上盖着白餐巾。
她脱下外套,拉开里面的拉门。这是个6张榻榻米的房间。
朝着后院的写字台上放着台灯。灯还开着。写字台上摆着稿纸。
一个35岁左右的男人睡在写字台前的榻榻米上,身上穿着内衣,头下枕着两个坐垫,枕边放着报纸,报纸上堆着吃剩下的花生和花生壳。
男人的长发垂在坐垫上,稀疏的胡子因为懒得剃生得长长的,面颊枯瘦,下颚尖细。灯火照着高高的鼻梁,给一边的面颊罩上了阴影。咽喉部突出。
美也子盯着他的脸,少时拉开拉门,取出毛毯。她打开毛毯,盖在丈夫的身上。于是,他微微翻翻身,又睡着了。
美也子看看表。已经将近2点。
丈夫就是这样等待她回来。
她看了看写字台,纸上写着五六行诗。可是,上面涂得一团糟。可能是怕妻子看到,像小学生一样把它擦掉了。
她看到报纸上的花生壳。丈夫一面吃着花生,一面作诗,连被窝也不进,等待着妻子。
旁边有个书架,上面全是诗歌方面的书,也有杂志。书背上印着“星云诗集”丈夫的诗和别人的诗都收集在上面。
绀野卓一少年时就开始写诗,现在已扔不掉了。
人们都说绀野的诗老了。近来的新诗在形式上更抽象,更富有思想性和观念性,词句也不断有所创新。
然而,惟独绀野卓一的诗还是过去那一套。他写的诗非常好懂。因此,总是难以出版。可是,不管别人怎样说,他仍顽固地坚持自己的风格。
妻子办出版社的时候,他为自己的诗能够出版而天真地高兴过。可是,当美也子说很快就要出版他的第一部诗集时,他又拒绝了。他的主张是,为了出版更好的诗集,必须写出更好的诗。他几乎每天都伏案写诗。
在这一点上,他简单像孩子一样天真。妻子不论回来多晚,他也丝毫不起疑心,不论去哪儿,干什么,只要美也子不说,他自己从不追问。
美也子换下衣服。
她想起青沼祯二郎,禁不住笑了起来。从青沼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上,她清楚地掌握了他的心。
青沼祯二郎对女人好像是个老手。他对她想什么,打什么主意,她了如指掌。
可能这会儿他又回到饭店,正在想着徒劳的心思。准在想下次一定要试试吧。
换了衣服,美也子来到丈夫的身边。
还在睡。看看他的脸,发现他眼角上有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