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但所有这一切也都同船一起消失了。
几个漩涡,几个黑点漂浮着。就这些。
奥诺丽娜和韦萝妮克没有说话,她们被吓哑了。这件事是处于焦急不安的她们难以想象得到的。
最后,奥诺丽娜用手抱着头,声音低沉地——韦萝妮克应当记住这声调——说道:
“我的头要爆炸了…哎!可怜的萨莱克岛的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童年时代的朋友…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大海也永远不能让死者返回萨莱克…它把他们留下了…它早准备好了棺材,成千上万口看不见的棺材…啊!我的头要炸开了…我疯了…像弗朗索瓦一样疯了…我可怜的弗朗索瓦!”
韦萝妮克没有搭话。她脸色苍白,用十个手指抓住窗台,朝外边看,仿佛要把即将投身的海底看穿。她儿子将会怎么办?他会去援救这些人吗?现在可以听见他们的呼救声了,他会毫不迟疑地去搭救他们吗?人可能有失常的时候,可是一旦看到惨象,就会平静下来。
小船已退到边上,以避免卷入漩涡。弗朗索瓦和斯特凡——总是看见他们的红帽子和白帽子——一个站在船头,一个站在船尾,手里拿着…由于离得太远,她们看不清他们手里拿的东西。好像是一根长棍子…
“是救人用的篙竿…”韦萝妮克低声说。
“也许是枪,”奥诺丽娜说。
水面上浮动着几个黑点。一共有九个,是九个幸存者的头,他们的胳膊在划动着,看得出他们是在求救。
有几个人游离了船只,而另外四个向船只靠近,其中两人很快就要够着船了。
突然,弗朗索瓦和斯特凡同时做了一个射手瞄准的动作。
冒出两道火光,接着是两声枪响。
两个浮动的人头消失了。
“哎!没良心的东西!”韦萝妮克嗫嚅着,全身瘫软地跪下来。
她的身边,奥诺丽娜叫喊起来:
“弗朗索瓦!…弗朗索瓦!…”
由于刮着风,声音显得那么微弱,根本传不到,可是布列塔尼妇女还是不断地叫喊:
“弗朗索瓦!…斯特凡!…”
接着,她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又跑到走廊里找什么东西,然后又回到窗前,不停地喊着:
“弗朗索瓦!弗朗索瓦!…听着…”
最后她找来了给他发信号的螺号。可是当她将螺号放到嘴边的时候,只能吹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听不到的低音。
“哎!该死的东西!”她轻声地说着,把螺号扔掉了。“我没有力气了…弗朗索瓦!弗朗索瓦!…”
韦萝妮克看着她那惊恐的神色,头发蓬乱,脸上热汗淋漓。韦萝妮克恳求她:
“奥诺丽娜,我求求您!”
“可是您看他们!您看他们!”
那里,小船在行进,两个射击者站在那儿,手里拿着杀人的武器。两个幸存者向后面逃跑。
这两个人被击中,他们的头也消失了。
“您看他们,”布列塔尼妇女声音嘶哑地一字一顿地说“…简直是追猎…是在追捕猎物!…哎!可怜的萨莱克岛的人们!…”
又是一声枪响,一个黑点没入水中。
韦萝妮克痛苦到了绝望的地步,她摇动着窗框,如同摇动着囚禁她的监狱的铁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