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结难以分开。有时候踏进教堂,会觉得很舒服,就像忏悔…"她只说到这里就匆忙地截住了话题,有些迟疑地重新往前走,又感叹:"中世纪时候的忏悔制度,其实也算心理疗法吧?那时候的神父大概就是心理医生的前身了。"
苏如昊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你相信忏悔真的可以减轻已经犯下的罪孽?"他的语气有些不常见的冷酷。
夏绘溪的眸子黑白分明,目光清亮,语气却有些迷惘:"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减轻罪孽,只是说出来心里会好受吧…"他的唇角一勾,灼灼地望定她,最后漫不经心地说:"你试过?"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教堂的台阶上,大理石的花纹繁复,黑白纠缠如同莲枝错落。夏绘溪微敛了眼神,淡淡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喜欢宗教式的疗法,有种意会的精妙。"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严肃,她并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了,于是别开了视线。而苏如昊唇边的笑意加深,轻轻地眯起眼睛,视线的尽头是一幅《圣餐的祈祷》。
马赛克镶嵌出的图画艳丽光泽,它不同于一般教堂里的壁画,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黯淡,于是有了一种异样的神采。画中的基督持着圣餐和圣杯,座下立满了信徒,尽管他已经洞悉了未来的苦难,却依然表情柔和。
他们立在穹顶之下,四壁依然是马赛克铺成的圣耶稣图像,大片的天蓝和金黄,精致绚丽,有种触动人心的美感。
然而这座艺术和宗教的宝库却并没有让夏绘溪心动,她只是出神地望向了天顶,仿佛那里才是她畅想已久的地方。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是圣徒看见了真主,遥遥地勾起了回忆。
苏如昊站在她身后,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掠在眼底,目光中有些兴味,就像窥见了一个从未认识的夏绘溪。
隔了很久,夏绘溪才抬起头微笑着说:"我们回去吧。"
走出了辉煌灿烂的教堂,才发现外边天色晦暗,比来时还要阴冷。他们走在街上,苏如昊忽然停下脚步:"你等等,我去买杯咖啡。"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夏绘溪百无聊赖地环视街景,忽然看见一只海鸥吱呀叫了一声,从视线的尽头掠起,飞向了深蓝的海港。碧海,白鸥,巨船…她只觉得那幅画面美得难以言说。继而,更多的海鸥跃起,如同百合在蓝色的丝绒幕布中猛然绽开,于是她不由得顺着幽静的长巷走了过去。
原本圣彼得堡的白昼较长,可因为天气不好,近黄昏的时刻,雾霭沉沉,已经有了夜晚的阴涩。夏绘溪走到了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后似乎突然多出了数道人影,往前拖曳到了自己脚下,让周围的气氛更加暗沉下来。
她忽然想起了昨天车里的那番话,又想起那些排华辱华的暴力事件,隐约觉得头皮发麻。夏绘溪加快了脚步,想要走出这条小巷,可那几个人并没有被甩开,依然如影随形。
最后她大着胆子回头望了一眼,果然是几个年轻人,大约是喝了酒,脚步有些趔趄,跟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肆无忌惮地笑,目光幽暗得叫人心底发凉。
顺着疾风席卷而来的还有烈酒的味道,不需要讲话,她就感觉到对方的敌视和恶意。夏绘溪惶然地后退,惊惧中还有一丝苦笑,偏偏这么巧,这样的事就让自己给遇上了。
那3个年轻人一步步向她逼近。四周如此黯淡,可夏绘溪发誓,她看得到他们眼底野狼般的光泽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