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的儿以九五之尊率领群臣跪拜。

刘启派太尉周亚夫率军往击吴楚，派郦寄击赵，栾布击齐地诸叛国，并以我的侄大将军窦婴①驻屯荥，监齐、赵兵。栾布临行前，须向我讨要虎符印鉴，另外又讨要了一个我不该给的人。常氏，那个此次叛军首领临淄王的亲姨娘。常馥珍，当今齐国太后常筱的同胞亲。贤夫人，大汉文帝后最后一位夫人。涕泪横的她拉扯着我的裙角不肯放手，却拉扯住不被带去的命运。她是大汉军民的表率，所以她必须被挟持为栾布的人质，押赴阵前，以情劝人，勒令齐国临淄王退兵。这是一招投鼠忌，输大于赢，我却只能一试，不知常筱可会还如当年那般婉柔善良，能够临阵罢手。只可惜，女人向来无法抵挡住锐不可当的叛，也历来无法成就一场战争的硝烟消散。

一时间，烽烟四起，左右难顾。二十万沙暴一般的叛军呼啸而来，直扑长安。

于是，袁盎的计策再次奏效，他建议杀了提议削藩的晁错，不仅可以恢复王国故土，更可以换取七国罢兵。仓猝的启儿，甚至没有提一丝疑义，就将他频频赞赏有加的晁错立即死，圣旨传到后时，我已是无能为力。那个雄辩滔滔的晁错，一生忠勇，来报答知遇之恩，却不料想，一支难以堤防的暗箭，让他轻易断送了命，血溅三尺。晁错的鲜血平缓了七国的步伐，表面上他们接受了刘启的赔礼，但是他们的举动却是那样的一反常态。刘濞拥兵，拒不受诏，北赵王也是不回不，模棱两可。互不妥协的他们却透着某难言的诡异，仿佛是一只展翅待飞的鹫在等待着一些契机，等待着垂死挣扎的我们自己了断。他们磨光了爪，他们亮了嘴喙，只为了最后一次大快朵颐。

横行一路，人心惶惶。曾经是刘恒手下的老臣忠臣，今日或抵死顽抗被拘禁斩杀，或已作上观明哲保，更有认为汉室大势已去的投降献城。纷纷，变成了措手不及的颓局。而北面联合的匈，也是扬言借此踏平中原，酷烈屠杀所到边卡的黎民百姓，浩浩的队伍也直冀中。长安城的空气中裹夹了淡淡的血腥气息，而传递军情的探每天十几次飞传来消息更验证着，吴王濞此次定要一个生死相还。说什么天下诏讨，什么除佞勤王，全都是一个幌，为的是他成就帝王的野心。

慌中的刘启，仍是不到他父王那样沉稳隐忍，他更多的是想快刀斩麻，就如同他当年将刘揖扔中，只要那个挣扎激的涟漪再不泛起，就可以当这场纷争从没有过。

而南十七国属国随之一同造反，却是真真正正的刀架在大汉的颈项上。

而常筱也因为丈夫的死耿耿于怀几十年，为此她可以以嫡庶四犯境，她可以将亲死在阵前。我在皇之内设摆了香案，为的只是祭奠那个勒死在震天喊杀冲锋声里的贤夫人。

百年，千年之后，史书会如何记载这一刻？如何来书写三呼万岁的他们？这些我都不知，唯一知的是，那些史官们不会书写，曾经在暗大殿的内里，一个母亲内心苦苦的挣扎，一个兄弟哀哀的艰难放弃。未央前，那个不再青涩的男，从此变成史书中的帝王，也正是如此，他再也不是那个对我笑，对我撒的启儿，他是皇帝，我是太后。可惜，启儿的天下坐得不稳。三年后一场震动朝野的大祸从南方传来。若说在那之前刘启下诏削赵王遂常山郡，胶希望卬六县，楚王戊东海郡只是激起了诸王怒火的话，那么当年一棋盘打下的灾难瞬时燎原到南北西东。景帝三年，吴王刘濞起兵广陵，率众二十万，还兼领楚国兵。吴楚联军渡过淮，向西攻，是为主力。胶西等国判决共守齐王将闾据守的临淄，赵国则约匈联兵犯汉。

折磨我们仅剩神智的时间，用了整整两个月。最后，我已是再起不了床。①窦婴，历史上窦太后的从侄。也有说是少君之。这里采用后者。

原来人世间的仇恨都是有宿命相报的，我为锦墨鸩杀了刘襄刘章，也让她寻到了机会要将我们母的颅摘下祭奠亡夫。只是，如今的我们该如何再次走起起落落的圈？才能逃离周而复始的牢狱？

常筱阿，二十多年前，我们一别至今，历经磨难的你也一步踏了这次回中。如今你与我同是太后，各自带着难解的国恨家仇，变成两项对立的敌手，再不见当年隔窗相望的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