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现出几分黯然“那也好,苏州名士不少,我请一位过来就好。”
苏州名士虽多,愿意过来做一名女子的西席的人却不多,更不要提这名女子本来是名丫鬟,胸中并无太多墨水。拂尘找了几日,最后找到一名名气稍逊,但胸襟气度均与一般先生不同的男子,请他来云庄教展眉。
那书生叫做乐恺之,年纪轻轻一身才气,相貌亦是极俊。按理来说他是满腹才华,早该功成名就。然而他性子颇有些孤傲,不会逢迎也不屑伪装,一肚子不合时宜的思想竟然毫不隐瞒。因此除了拂尘,他并没有什么朋友,也被苏州文人官宦排斥。
他来云庄,全是看在拂尘面上,本没想到这名原不识字的女孩能有什么可教的。然而相见之后,数日间他便变了想法。
没见过这般聪明又不同于世俗的女子,虽说习字不过半年,然而竟能认得大多字,很多诗词也极熟。最重要的,她看什么书都不是单纯地看并听从,即使那些被奉为至上的经籍子曰,她也敢不屑地提出自己反对。
两人相处时间长了,云庄上下也都不是瞎子,议论纷纷便什么都有。拂尘听到那些谣言,心下着恼,便去找乐恺之。
“恺之…”在乐恺之房门外敲了半天门却没有回应,拂尘叫了几声,房内静悄悄,想是没人。抬手再敲了下门,想着这就离去,门却吱啦一声开了。
乐恺之向来少锁房门,取心怀坦荡之意。拂尘素知他性子,便进了去,想着在房内等他回来也好。无聊之时看看书架上的书,眼瞄到了桌上一张画。
一女子青衣黑发,手持一本书册,正在凝神读着。金色的叶子簌簌落着,在她衣摆间跳跃。
是一幅极美的画,美的自然不是画中女子,而是那样静谧绝美的气氛。
拂尘胸口猛烈地痛了起来。
这样的画,本身已是一种宣扬。透过画面,画者在说,他喜欢她。
是的,恺之定然是喜欢她的,与自己一样。
否则不会有那样的接近那样的传言,不会有这般仔细的观察。难受,却无能为力。
毕竟,在那日放手之后,他就失去了喜欢那女子的资格。虽然正是因为那一放手,方才有后来的牵肠挂肚直至发现自己竟然钟情。
这世上因因果果,就是如此有趣。
想到此处,拂尘苦笑,起身便欲走——不管他二人如何,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有什么资格去管?就算恺之真有追求展眉之意,他也只能乐见其成,心中想着干预,是因为自己不甘吧。
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不甘?
正走到门口,乐恺之迎面而来,两人正撞个正着。乐恺之见到拂尘,脸上现出笑来:“拂尘,怎么有空来找我?”
“…”拂尘犹豫了下,心道无论如何也该提点乐恺之一声,于是道“是这样,恺之,我听说…你常常去西院?”
西院就是拂尘和展眉所住的院子,云庄最简朴的所在。乐恺之听他这么问,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一笑答道:“是啊。”
拂尘心一沉,低低道:“你,对展眉…”
乐恺之见他表情,脸上笑意更浓:“展眉是个很聪明的学生,也是个很可爱的女子,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