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你的船要破例了。”
他亦含笑迎战,傲然道:“不可能。我是船长,也是船东,我决定不载女人,我的船就不会载女人。”
江忆如和姚松青交换一个默契的眼光,然后江忆如退开一步,由姚松青发言。
“耿爷,您不了解…”
耿烈打断姚松青的话:“叫我耿烈就好,或是叫我船长。反正别叫我耿爷,我听了浑身都不自在。”
“耿…船长,”姚松青继续说:“您有所不知,我们善宝斋近七年来所有的佛像都是由忆如负责彩绘。这些年来我们善宝斋能够声名远播、订单不绝,忆如功不可没,师傅生前也甚倚重忆如。”
“我看了她画的莲花,的确画得好,我也相信她是个著名画师。可是要飘洋过海到日本国去,非比寻常,我想你们还是另外找个男画师吧。”
“忆如不能去的话,我们也不去!”姚柏青扬声道。他旁边的胖小子连点了好几次头应和他的说法。
“是的,耿船长。”姚松青再以极为肯定的语调证实:“我们要与忆如共进退。如果您坚持不载忆如,那您只能载未完成的佛像去日本,弘海大师如果怪我们违约,我们只好把责任推给您。大师去年已经付了七成订金,包括我们必须到日本用他供应的木料雕刻六尊小佛像的工钱,我们都不会退款。”
耿烈瞟向江忆如,她一副置身事外、胸有成竹的泰然模样,更令他不想让步。“弘海大师只说有四、五位师傅会与佛像同行,他没有说明其中有女人。怎么能把责任推给我?”
“我们不是故意违约。”桃柏青又插嘴。“是您害我们违约!”他的口气颇有敌意。
“四哥,”当事人总算开口了。“耿船长有他的原则,他也没有错。”她倒像个平息纷争的和事老。“我们把责任都推给他的话,似乎不近情理。”她娓娓的、像个循循善诱的夫子那样说话。“耿船长,您不知道先父为这两尊佛像付出多少心血。从去年年初弘海大师交付订金后,先父就把这份荣幸当作是毕生最大的挑战。他连续两个月深入山区,选择上好的巨大樟木,可能就在那时受了风寒,种下病因,咳嗽一直未能治愈;他不听我们的劝,一定要亲手雕出两尊佛像的粗胚。今年开春时,他的病情转剧,但仍不肯卧床休息,坚持他撑得住,硬是要在工房里指导姚大哥和四哥雕刻佛像,直到他昏厥,却已…”她哽咽得几乎无法说完。“药石罔效。”
她慢慢的抹掉颊上的泪,那张梨花带雨的娟容,说不出有多么的楚楚可怜。“先父弥留之际,仍念兹在兹,嘱咐我一定要随两尊佛像到日本,保护它们不受潮,精心为它们彩绘。”
耿烈刚才的决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动摇。
她不说话了。既不求他,也不怪他,只拿一双水瀚瀚的眸子瞧他,瞧得他浑身不对劲,瞧得他这高大骠悍的身子似乎矮了一截,瞧得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她也只不过是那么柔柔婉婉的说了一段话,却隐隐有股摧毁他坚强意志的力量。
“江姑娘,我同情你的立场。”他清清喉咙,不习惯自己说出这么软性的话。“可是,你要知道,海上风狼险恶,行船时摇摆不定,初次上船的人常常会吐得七荤八素。”
“我不怕。”她挺直柳腰,拉高脖子,摆出一副女英豪视死如归的丰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要完成我爹生前的遗愿,我要代他去看这两尊佛像安座在日本国的南福寺里。”
耿烈皱眉,大感不妙。“我们还可能遇到日本倭寇或中国海盗抢劫,他们不止抢劫财货,还可能…部色。”
姚松青与姚柏青的脸色都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