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船chang，他晚餐也没有吃，原封不动。”

耿烈放下货单，抬起tou来看阿冬。阿冬是个供他差遣的小厮，已十六岁，却瘦小得像十三岁。两年前耿烈自码tou的垃圾堆里捡到瘦得不成人形的阿冬，从此收留他。现在阿冬虽然还是瘦，至少瘦得正常、瘦得健康。之前几年有一顿没一顿的liu狼生涯，使得阿冬错失了生chang的黄金时期。

“另外那几位师傅呢？”耿烈问。

“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吐得脸色发白、东倒西歪。”阿冬微笑dao。昔日畏畏缩缩、不时惊慌得像小鹿的男孩，现在已经活泼开朗了许多。

“阿冬，你刚上船的时候吐了多久？”

“少说也有五日才稍微好些。”阿冬自嘲的摇摇tou。“那时我以为我会把心也吐出来，不如tiao海死掉还比较干脆，不必再受yun船的折磨。可是我那时速tiao海的力气也没有。”

耿烈莞尔。他已经太习惯海上生活了，早忘了十几年前刚开始适应终日在船上摇晃时的感觉。

“你去叫厨师用猪骨熬一碗粥，熬好了你送去船chang室，再来叫我。”

阿冬、迟疑的说：“可是那家伙病歪歪的在床上哼哎，他吃得下吗？”

耿烈垂下眼睛继续看货单。“我会去叫他起来吃。”

“船chang，你不是说他出麻疹别靠近吗？你不怕被传染？”

耿烈低着tou忍下笑意。“我小时候出过疹子了，不会被传染。他本来就病着，yun船吐得厉害又不吃点东西的话，万一死了，我的船岂不沾了晦气？”

“喔，我这就去厨房。”

等阿冬走出驾驶舱，耿烈才抬起tou。

叫她不要来，偏偏要来自讨苦吃，他实在不必去guan她的死活。

清晨他吆喝船员起锚开船时，姚家兄弟就急着找江忆如，怕她已经被他丢下船。在其他船员面前耿烈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好说既然画师出了疹子会传染给别人，他就安排画师与众人隔离，独居于船chang室。然后他叫阿冬带他们去船chang室，让他们隔着门与江忆如讲几句话，安他们的心。

开船没多久，听说姚家那三个就一人抱一个便盆呕吐起来。关在船chang室里的江忆如想必也差不多。据被耿烈指派去照顾乘客的阿冬说，他们好不容易撑着吃了点午餐，过一会儿就又全吐出来。

耿烈走到甲板上去看漆黑的天空，心里泛起一阵不安。乌云很厚，不见星光也不见月影，幸好持续了一整天让大伙儿忙透了的风狼已经平静了。

“船chang。”暗影里走出脚有点跛的田地。

“田叔，时候不早了，你还没休息？风shi又犯啦？”

田地点了点tou，敲敲膝盖。“看来我该下船找个地方养老了。”

“我早就说过，你随时可以留在‘永乐旅舍’guan事，就把那里当作你的家。你也知dao那里其实没有什么事好guan，平时没多少客人去住宿。我买下‘永乐旅舍’，其实是为了方便我们这一船八十几个人在chang冈的食宿。”

田地坐到甲板上，叹了口气。“‘永乐旅舍’舒服是舒服，但毕竟不是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人家说落叶归gen，我飘泊了一辈子，虽然没有妻小，要死也要回乡去，葬在家乡的墓园里。将来作了鬼才能尽兴的跟同乡讲家乡话，不必烦恼这一句日语怎么说。”

耿烈莞尔，低下shen子坐到田地旁边。“除了风shi之外，你的shenti还ying朗得很，十年后再去想落叶归gen的问题也不迟。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回乡去买一片产业。今年运气不好，已经两次惨遭海盗打劫，利run丢了一大半。”

“我知dao。你没有义务供我养老，你对我这个老tou子已经够照顾了。”

“我再怎么照顾你，也报答不了你十五年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更何况你还两次救过我的命。我从没见过我爹，你在我心目中就像是我亲爹。”

田地拍拍他的手。“永乐旅舍有和美子在料理一切，我留在那里除了吃闲饭之外，还能干什么呢？除非你跟和美子结婚，或是跟她生个孩子，让我han饴弄孙，我留在那里才有意思。”

耿烈摇tou。“我已经跟你说过五遍以上了，不可能。两年前克信兄为我挨了一刀，使得和美子成了寡妇。我理应感念克信兄的恩情，照顾和美子母子三人，怎么可以强占他的妻子？”

“克信地下有知的话不会怪你的，反而会感谢你照顾他们。和美子喜欢你，频频向你示意，她为了你拒绝高仓武士，几乎全chang冈的人都知dao。”

“你言过其实了。”耿烈低tou看自己cu糙的手掌。这双手缺少抚摸女人的经验，只有血气方刚，自制力还不够强的那几年里，在微醉薄醺时，被同船的大哥们拉去胡混过几次。

“你心里知dao和美子对你的情意，只是一直不肯承认而已。和美子温柔、能干又美丽，你难dao一点都不喜欢她吗？”田地bi1问。

“大家都喜欢她，我对她的喜欢不会比你多。朋友妻不可戏，我把和美子当嫂嫂，永远不可能对她有非份之想。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