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好一会，海伯终于抱著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下楼。老人的发全白了，但一双却睁得像铜钤般那么大。下楼之后，他坐在椅上，瞪著来者。

☆☆☆

他站起。办公室的人全走光了，他缓缓步办公室外面。

她接过巾，一阵咳嗽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然后，是一阵怒吼：“阿海！可海，你又死哪去了？！”一个苍老却仍有力的声音传来。

“他会心疼我？”明明咕哝一声，然后又看看海伯，海伯像没听到似地，继续往别墅内走去。

只是，衰老和疾病仍不断地侵蚀著他的威严，他虽然冷，却反而更显他的寂寞和孤单。多么讽刺！他有五个儿、三个女儿，到最后却只剩一个外孙女在边。其他的呢？除了明明的母亲早逝外，外公边的儿女们在得知父亲中了风、再也没办法复原后，便各自分了财产，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人了。

这张字条想必就是明明那次闹乌龙自杀时没写完的东西吧。这是嘉慧在明明的房间里找到的。明明走之前，半讯息都没留给他，嘉慧知他很在乎明明，于是把这张纸条送给他保。

她的位，至今仍空著，即使这一年来陆续有新人来，但他就是不习惯别人坐在她的位上，之前有人想换，还让他想尽了办法保留这个位。

只是，他失算了，原来生离有时候比死别更令人难受。他想着她，每当他独时就会想起她，想起她总是搞不清楚状况，想起她总是一副看似明却又傻乎乎的模样，想起她拎著饮料的小动作，想起她工作时老恍神的坏习惯…

偌大的别墅门外，小小而不起的躯撑著伞，站在门。

“我不想喝汤！”老人的表情很决，像是要决定什么大事似的。

如果死的是我，是不是我就可以在他心中占有那么一位置？每当我的忌日来临，他会想起，有一个朋友曾经在今天过世了。

“你又怎么了？”她可不像海伯这么好脾气，成天让他呼来喝去。

生坐在椅上，闭上，一袭影无来由的又浮上他心。

明明往上翻了翻，只好往厨房走去。她打开冰箱，都快没了，看来明天又得去大肆采买一番。她勉地煮了，广东粥司日这还是前阵海伯教她的，材不多，所以粥里面的料也就勉勉了。

一开始以为自己会忘了她的，毕竟两人没有所谓的开始，当然也就不会有所谓的结束。母亲和伟杰死去的伤痛他都能从记忆中渐渐淡去，还有什么伤痛能难得倒他？

明明叹了气，拍拍海伯，比了比楼上。海伯一看，连忙赶上了楼。

他看着信，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写下这些话的，只是每个字句，都像写他心里去似的，地刻印著。这才知，原来她很早很早之前就对他有好了；原来她跟伟杰其实只是好朋友，是他们这些人老把她当成伟杰的未亡人，原来其实不是她想走，是他放走了她，原来…

“你昨天不是说要喝汤吗？”明明手技著腰，对著他，她觉得自己真像泼妇。

原来…她走了之后，他的故事，竟然也写不下去了。

一别墅内一意立刻向她袭来，海伯连忙递上巾给明明，要她。

一个年约六十岁，像是家的男人撑著伞来了。

如果死的是我…可我终究没有消失，我仍然活著，以一被牢牢禁锢的姿态。

海伯六十五岁了，耳朵不大好。“喔。”海伯替她提过了手上的保温盒。“别淋啦，老爷会心疼的。”

我情愿那一枪中的是我。

“今天我下班得比较晚。”明明微微一笑。海伯人很好的，虽然有时候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他也老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这样下去不行。明明想，万一哪天这两个老的怎么了，怕是死了好几天都没人知。

“那是昨天！我今天想吃粥！”老者仍然持。

如果死的是我，是不是所有人的故事还是继续著？没有了我，究竟有谁会在夜人静的时候，不经意地想起我？

国L.A.凉凉的秋夜，雨不知怎地竟愈下愈大。冷的天气，没有人会想门。

“小，今日怎么这么晚？”海伯是香港人，说话还带广东腔，他慈祥地笑着，然后开了大门。

明明打开保温盒，一的香气飘了来。海伯盛了一碗，准备要喂老人。老人瞪著她，又看了一，倔而倨傲地“我不吃！”

老人仍是倨傲地坐在椅上，看着她这里忙那里忙的，脸上却没有半的愧疚，仍是冷冷的，像是一发号施令的狮。

他下意识地掏夹，一张信纸被摺得四四方方地，他打开信纸，看着信纸上属于她的字迹。如果死的是我，他会不会像失去伟杰那样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