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的发问。
“姐姐说,如果老太太是一位孤独无依的老人家,那么她会接受;以老太太的家世地位,别人会怎么想?一定以为她攀附权贵、居心不良!”她心底一直以姐姐为荣。“老太太很同情我们姐妹的遭遇,她以姐姐工作勤奋认真为由,不断在薪资上作适度调整借以改善我们的生活,日子因此过得宽松些了,我不用再放学后出外打工。因为老太太荣宠的关系,姐姐有很多见识世面的机会,我也不懂,这对她来讲是好或不好,因为,她就在十八岁那一年,遇见了雷永。”
他皱紧了眉头,手下意识的握牢她,为那不祥的故事预做准备,心田泛起了一阵极苦的悲涩。
“雷永,是在老太太七十大寿的宴会上和姐姐相遇的!”她陷入了时光的狼潮,倒流在一段过往的回忆中,不克自拔。“当时的姐姐,虽说是老太太身旁的一位女仆,却也颇具风雅之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雷永,就是其中一个!他们一见钟情,他不只常拜会老太太,借故与姐姐亲近,还探知我们家住址,趁姐姐休假日邀她赴野外踏青赏景。我不愿打扰他们,往往借着温习功课名义,让姐姐和他单独出去,没想到,这也害了她!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交往也越来越密切,由姐姐口里得知他出身富裕之家,是个出手阔绰的大少爷,姐姐无心高攀,但情苗已种,欲断罔然。他们交往了一年多,当然,花言巧语亦骗了我姐姐一年多。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姐姐已等在家中,她只淡淡的告诉我,她辞了职,也找了个地方,希望我们能尽速搬家,远离这块伤心地。从此,我们和老太太失去了联系,渐渐地我才知道,她忍痛离去,是基于不想见到雷永,更不愿让他找到我们,破坏宁静的生活!原因——是因为她有了孩子,而那孩子——是雷永遗留的风流债,不负责任玩弄她的结果!”
说到这儿,水蓝憎恨的握起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肌肉里控制不遏的隐约颤抖。
“姐姐怀了孩子后,体质变得非常的差,常常不停痛苦的呕吐,头晕目眩、精神不济。偏偏在这种情况下,任我苦苦哀求,她仍坚持要去工作,只为不忍拖累我,由我一人负担家计!等我总算念完高中学业,能稍稍报答姐姐了,她却…”
“怎么了?”他忍不住着急的问。
她眼底泛起薄薄的水雾,未语泪先流。
“姐姐分娩的那天夜里,我回来得很迟,那几个月,我总在日夜加班拼命赚钱筹取医药费。我回到家,姐姐正摔落床下,头上冒出大粒汗滴。我找来邻居,合力把姐姐送上救护车,在车上,大概是料想到有性命垂危之虑,她紧抓住我的手,度过一波又一波的撕骨剧痛,含着眼泪,一字一字的对我说,万一她有什么不测,孩子…就交由我收养,她要我保证…终生会爱护她、疼惜她,把她当自己孩子一般看待…,不让她受到丝毫委屈!”泪如涛涌的自她眼角滚下,滴滴汇聚的泪珠,都是最真切的伤痛,发自内心的感受。她哽咽得泣不成声“我答应姐姐…今生今世一定尽我最大的能力…让孩子过最好的生活!她进入产房,我在心里…为她千祈万祷,怎奈…上天没听到我的祈语,它竟让姐姐难产死了!永远永远的离开我了!她甚至…无法看到水柔的成长,它为什么那么残忍?要带走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的唇片颤抖着,泪涔涔地由面庞飘坠,那娇弱的哀思深深振动他心弦,他伸出臂膀,将她揽入怀抱,任她尽情的在他胸间哭个痛快,发泄多年积郁的辛酸凄清。他任她哭,淌流一切泪水,并不阻止她。可是,眼见她伤怀郁心,泪痕凌乱的无助感,他竟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她流泪,而不能使上分毫劲,帮上一点忙,这…真是太令人…痛心了!于是,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
“水蓝,你并没失去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还有水柔呀!她也是你‘女儿’,今生今世都是你‘女儿’,不是吗?”他的猜测果然是对的,他的怀疑果然有根由!水柔长得像水菱,她的女儿,自然长得该像母亲,…还有…她的父亲!
“是的,我还有水柔,但我命里就注定只能拥有一位亲人吗?失去了姐姐,换得了水柔,为何我不能同时拥有她们两个?她们都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呀!”抬起泪眼,她凄绝悲怆的纷乱嚷着。“姐姐死时才二十岁,她是被一位富家公子害死的!我恨所有的富家子!何况,雷永他找上我了,难保不会再抢走水柔!水柔…她是我的孩子,她是我的孩子呀!我怎能任杀害她母亲的刽子手抢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