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家二少爷从此不碰琴。
正确一点来说,是他从此不碰与音律相关之物。
寄予厚望的老太爷为此震怒,却得到chong孙的一迳沉默,老太爷ruanying兼施的bi1问了几回,却得不到任何回答,气得狠了的老太爷差点扬声要动家法,正捂着心口chuan气,就见眼前垂着眼的chong孙抬了抬眼pi。
黑玉似的眼里,雾蒙蒙的。
老太爷一下子就心ruan了。
“你到底怎么啦?”老人家轻声细语的问。
“孙儿想为太爷分忧。”偏chong的孙儿嗓音淡淡的答话,听得老太爷一阵窝心,跟着就茫然起来。
“分什么忧?”
“太爷不是想孙儿名正言顺,成为当家主吗?”
“你是太爷我亲口指定的继承人,族里有谁敢反对?”太爷怒了。
“继承家主,理当手握实权孙儿却有名无实,这不是让底下人心里生疑,以为老太爷是声东击西,其实早有其他继承人在培养?”
“这是谁在你面前嚼的she2gen?!”太爷震怒。
“太爷。”眼前的chong孙低眉顺目,语气恭谨“孙儿请太爷亲自教导。”
这是chong孙第一次对他提出请求。
老太爷恼怒半天,愣愣瞪着孙子,才恍然迷惑起来。他记得眼前的chong孙一直与自己不亲,总是离得很远,态度疏离。
但这孙儿第一次主动来到他面前,温言ruan语的朝他说话。
他可以把这个动作,视为孙儿难得的撒jiao吗?
想到此chu1的老太爷受chong若惊,一下子就把愤怒不悦全都抛到脑后,跟着一手拉着chong孙,一边为他讲起了家族的历史。
先是主家,然后是开枝散叶的分家,其间出过秀才,出过大商人,出过四海皆知的美人,出过了不起的手工师傅,乃至入gong侍奉圣上的乐师。
主家总是最出锋tou的,也是最立得稳脚跟的,每一代都人才辈出,也不曾让分家扳倒过。这家族漫chang的历史里,或许也有人尽皆知的时期,但大ti而言,都是极为低调的。
回忆起gong中生活的老太爷,语重心chang的对chong孙dao:“要守拙。”
古和齐shen有ti会的点点tou。
但在族里素来霸dao专横的老太爷,又随即补了句:“应立威时,也不能吝于气魄!须知打蛇打七寸,一旦出手,就得一举成擒!”
“…失手的话,恐怕家族就有覆灭之祸。要保有这样的觉悟!”老太爷抚了抚chang须。
古和齐静静听着老太爷说话。
他想,大哥说的话是真的。老太爷是真的疼他。
只因为chong孙的一句请求,就这样掏心掏肺的教导,仔仔细细的排定了教习的日程,只担心孙儿会不会因为初学而xi收不了,又担心孙儿心太ruan,听不进太多的yin谋算计。
——却完全不去提防孙儿是不是有异心。
古和齐的确不喜欢老太爷专断独行的zuo法。但是,原本排拒着老太爷的他,却慢慢的,可以接受老太爷对他的关怀和爱护。
这一年古和齐十七岁。
生辰宴上,老太爷亲自带着他,一一的与家族内的各bu堂权人打招呼,并将古和齐正式的介绍出去,更明白的向底下人表示,日后,各bu帐房先生,必须将帐簿先呈jiao给二少爷。
这是间接的放权了。
心思剔透的族人,无论主家分家,都不约而同的意识到,这总是病病殃殃,却始终没有倒下的二少爷,正在从一个有名无实的继承人,转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掌权主子。
古和齐在席上没动过一次筷子。
他手里倒是始终攥着一只青玉的琉璃杯,杯里是温过的桂花酿。
shen后,寸步不离的侍从言今一只手里,握着一只小酒壶;那玉壶底刻了一双刀剑。
从古和齐所居的院落小窗望出去的话,什么也看不到——同一片苍穹底下,薄雪明月,三千阁里,还没有成为金钗的秋舞yin,在送走了今晚最后一个客人之后,梳洗过,便抱着一件厚毯,窝到窗底下。
望出去,什么也没有。
她连二少爷所居的古府,到底在哪个方位,都有些弄不清楚。
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思念。
她手里抱着叶暗卫送回的半壶桂花酿,小口小口的啜着。
在她蜷成一团的jiao小shen子底下,是一株落光了叶的桂花树。树底下,有着今年秋天她亲手埋下的几醰桂花酿。
“二少爷,秋舞今年也很想您。”她喝着温热的桂花酿,小小声的喃喃“二少爷生辰快乐。愿您平安,shenti健朗。”
月到中天时,古和齐疲倦的回到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