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时,那样温暖亲切,认真倾听,但他依然没有漠视她告诉他的事。
“你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改变这么多?”她定定的望住他,热切的目光浮上浅浅哀愁,那部神秘大黑车子的主人没有爱他,善待他吗?
那个说起“充满战斗精神的人,会永远快乐”、“人生最高的理想,在于追求真理”、“灰心生失望,失败生动摇,动摇生失败”、“一分钟的思考,抵得过一小时的唠叨”…就会精神奕奕的小男生,被谁挥动魔棒,改造得冰冷无情,柔软的心肠转硬,热忱被冷酷取代?
“如果你被父母亲抛弃,你就不会相信那些鬼话。”安凊叙嗤笑一声,清冷笑容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她苦笑摇头“大哥哥,你忘记了,很早以前我就被父母亲抛弃,是你教会我相信人性,相信乐观自信会替自己赢得幸福与成功。”
他失言了,看见她眉心竖纹,他有几分抱歉,但他并没有对她表达歉意,不过,他转身进厨房,拿来一副新碗筷,并且抽走她手上的面包,丢进垃圾桶里。
所以,她已经受邀,共进晚餐?朱苡宸勾起灿烂笑容,表达出她的好心情。
“你刚刚说到抛弃?我不认识你父亲,但就我所知,你离开之后,阿姨很想念你。她哭着对舅妈说自己很蠢,被骗了,还说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你。她用尽心思却想不出办法,成天病怏怏的,不吃不喝,对着你的小提琴掉眼泪,就算舅妈和左右邻居尽心安慰,可她仍然一天比一天沉默。”
始终冷淡的面容因为她的话掀起波涛,手中的筷子在不知不觉间掉落,她的意思是…啪地,他将筷子压在桌面。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被骗?什么叫做这辈子都见不到我?”
“听说,本来有过约定的,只让你离开一年的,可期限到之后,阿姨打电话,按住址去找你,才发现电话是空号,住址是假的,后来她上台北,在市议会附近拦截到黑头车的主人,对方恐吓阿姨说,你在他手上,如果阿姨再捣乱,日子难过的人是你,阿姨怕你被欺负,强压着满肚子伤心,不敢再北上找人…”
额间浮上青筋,嘴角处硬扯出一道生硬的曲线,安凊叙全身僵硬如冰冷雕塑,很好,好得很。原来…这才是真相。
他错恨了母亲,她没抛弃过他,而自始至终的始作俑者都是安理卫…胸口那堵恨越发猛烈,波涛汹涌地打上他的脑子,紧紧咬住牙关,他、将、会…一笔一笔,一条一条,仔仔细细地与他清算。
见他不语,朱苡宸继续说下去“后来阿姨病得很重,舅妈时常去看她,给她送饭,可是阿姨不吃,只是不断哭着,我只好拿起你的故事书,跟她讲雪后的故事。
我告诉阿姨,等我长大,会像小女孩那样历经千辛万苦,把大哥哥找回来,请她别再伤心。阿姨听见很高兴,她把故事书送给我,抱着我说‘那大哥哥就拜托阿朱喽。’
后来她病得越来越严重,连床都下不了,舅妈很担心,到处借钱要送阿姨去大医院,可是几天后,我去阿姨家里,阿姨不在了,听舅妈说,阿姨被她的哥哥接回去养病,之后再也没有阿姨的消息。
舅妈收下阿姨给的钥匙,也收下阿姨的托付。阿姨说,阿叙那么聪明,一定会记得回家的路。她请舅妈有空经常过去看看,也承诺她的病一旦好转,就会马上回来,因为她的阿叙迟早也会回来…”
她越说,他的表情越凝重。她的话崩裂了他心底最坚硬冷冽的厚冰,心像被什么东西狠力捣过,捶烂,他丢失多年培养而成的稳重,奋力将碗盘一推,拉起她的手,力气之大,在她腕间烙入红痕。
“走。”他有满脑子的火气不晓得该找谁发作,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些什么。
“去哪里?”朱苡宸不明所以地看他。
“去找舅舅。”
“你晓得你舅舅住在哪里吗?”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泼醒了他,他从不晓得自己还有个舅舅,又怎会知道他住在哪里?颓然坐下,他痛苦地捏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