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上他的额头,映入眼帘的是霍文森担忧的脸庞,而捆绑住他的蛇,早已消失无踪。“你呻吟得好大声,作恶梦了吗?”
“翅膀…”
“翅膀?”
“我背后,长出翅膀了…”他惊魂未定的伸手探向自己的肩胛骨,幸好那里仍然完整,没有什么翅膀。
他再握住自己的脖子,发烫的肌肤似乎还残留着清晰的痛感“那个人…那个人掐住我的脖子…”
“都是梦而已。”霍文森温柔的嗓音,宛如微风传入耳中,舒缓了他的恐惧“你想想,一般人不可能看见自己的背,除非真的有人在背后长眼睛。”
“如果只是梦,为什么会那么痛?”王子恒执拗地沿着颈部不断摸索,总觉得会摸到那宛如烙印般的痕迹“痛得我好像会死掉…”
“梦境会使大脑产生『痛』的讯息,算是一种心因性疼痛,只是假像,不是身体真的受伤造成的。”
“真的…是梦?”他仍有些迟疑。
“是啊!你看,现在是不是不痛了?”
霍文森轻轻将自己的手覆盖上他的,以极轻柔的动作摩挲他的颈侧,指尖传递而来的温度与抚触,带来一种近乎晕眩的耽溺,缓慢地、温柔地取代了痛感,就连对方身上隐约传来的香甜气味,都令人陶醉。
如果这一刻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直到指尖轻抚上他的后颈发梢,舒适的微痒感使他缩起肩膀,他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有的反应,也想起昨天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
他推开了霍文森的手。
一瞬间,他看见那总是意气风发的双眸闪过一丝错愕,却连后悔也来不及了。
“抱歉…”霍文森苦笑着缩回手,随即起身离开床沿“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不是…我只是…”他的确畏惧于他的触碰,但并非害怕受伤,只是他现在不知从何解释起。
“我猜你刚才梦到我了吧?”
王子恒看不见他说话时的表情,但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阴郁。
“我应该很常出现在你的梦里,不过都是恶梦。”
“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刚才出现在梦里的人是谁,却无法否认对方后半段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不全是你说的这样…”
“其实我听见了,那天早上,你半梦半醒的时候,一直在问『为什么』。”
“咦?”“我记得这句话,记得你的声音,也记得你在什么样的困境下,以绝望的心情追问我『为什么』。”霍文森一向稳健的声音听起来既懊悔又沉痛“虽然你没说,但我知道你是在问我为什么总是欺负你,为什么对你的痛苦视若无睹…”
此话一出,王子恒才领悟到,这个人并非对当年加诸于他的暴行毫无感觉。
面对吴纪棠的时候,他可以轻易说出“都过去了”,可是一旦面对当年的加害者,他反而说不出口。
他不是不想原谅,而是不知该不该说出“我原谅你”,因为对方没有为欺负他的事情道歉,更没有祈求他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