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是我应该受的。”她想也不想便拒绝,手里动作缓慢却不停滞。“为了复仇,我没有为他们守孝,隔了十年才回来,连这点小事也不肯做,还是人吗?”
一句十年,埋藏了多少心酸,他却只注意到她曾经想放弃的念头。
他自责叹息,懊悔地道:“真对不起,我把话说得太简单了,你一个女孩子生活已经不容易,还得日夜担心仇家追上,日子必定比我当乞儿的时候难过多了,我还大言不惭地指责你…傲梅,你骂我吧!”
她一怔,对上他满是懊悔的俊目,随即摇了摇头。“再辛苦也都过去了,是你教我别困在以前的愁绪里,忘了吗?”
“傲梅…”这句话,宛如暖流注入凤歧心坎,他再也克制不住满腔澎湃的情绪,欺身拥她入怀。
她不等他伸出援手,带她一步一步走出过往伤痛,反而主动挺身面对,坚强得令他心折,她果然是个特别的姑娘,他没有看走眼!
恨不得将她揉入身躯的力道让她仅能在他怀里小口呼息,有些难受,却不想他太快收回。傲梅轻闭双眸,眨下眼角的泪水。或许活下来,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知过了多久,凤歧的ji情褪得差不多了,慌乱地将傲梅推开一臂之遥,试着解释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种情况,可向来能言善道的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竟然结巴。
“我是一时情不自禁,鲜少有姑娘像你一样坚毅,我不是故意吃你豆腐——啊,不对!我不是不负责任——我是说人有失手,马有乱蹄,我以前不会这样的——”他何时这样糗过,对上她,脑子都成浆糊了。
“我懂。”傲梅颔首,继续整草,当真未将他的话往心上搁。
他是个无忧无虑、徜徉天地如鹰的男子,她不想成为他的牢笼,况且还是为了一个安慰的拥抱,这理由说来太可笑了,她并非死守礼教的姑娘,如果是,也不会拚尽全部只为替父母报仇,还一剑杀了曾是义父的鸿渡。
凤歧并未因此释然,反而加添心里的沉重。若在以往,营救的姑娘不需要他负责,早就高兴到飞上天去了,有何愁绪之说?
“我…”可现在说什么都不对吧。凤歧抿起唇瓣。
整理完墓地,傲梅立刻拈香祭拜,还烧了几捆纸钱,感念地道:“为了躲避鸿渡的追击,我不敢请人为我爹娘立坟,现在为了逃命,也来不及为他们打点。从小颠沛流离,字习不好,想亲自刻墓也没办法,若不是你为我打理这些行当,恐怕我真是两手空空回来会见父母。”
“我师尊磨过我的字,还上得了台面,你爹爹妈妈叫什么名字,不嫌弃的话,就让我给他们刻个铭吧!”见她如此神伤,他也跟着难过,尽管做不到最好,多少还能完成她的心愿。
她少的、缺的,就让他来填补吧!
傲梅感激地望着他,右手颤抖地在地上写下歪斜的人名:寒孤松、柳飘絮。
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凤歧便为她早逝的双亲立好简陋却充满心意的墓牌。
“谢谢…”她眼眶闪着水气,来回看着她爹娘的名字,内心满是感动。
“谢什么?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瞧她身影轻飘如柳絮,彷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带向天边去,这或许是他的错觉,但这错觉太过真实了,待他意识过来,右手已经搂上她的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