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手，抚摸她的发，抚拭她的泪，低下，温柔地吻她，尝到泪的咸，也尝到一莫名的苦涩。

她终于仰起脸了，容颜苍白，明眸蕴泪，比月还朦眬凄的泪，牵引他绷的心弦。

“陛下，不可不察啊！”又来了！

他该庆幸。但为何，他的心会是这般空的，不着边际？

她在哭吗？为何他觉得自己听到细细的哽咽？

“我想知。”

若是她惹恼他了，他随时可能将她抛下，就如同从前，如同此时此刻。

她会相信他。

这声扑跌的沉响总算引来开注意，回一望，快步走来。“采荷，你怎样？没事吧？”

他的心弦断了，断得无声无息。

采荷追逐开，穿拂柳，踩在石板小径上，转瞬间，她似有错觉，彷佛自己又回到多年以前，变回那个老缠着他的小女孩，而他对她总是不理不睬。

他忽地怒了，瞳神变幻不定，酝酿着冰风暴，猛然甩开她的手，疾步前行。

她不会对他说谎，她会是他虚假的天地里唯一的真实，她相信他。

“可我想知！”她调。

“我不会…再勉你了，是我不对，为你的妻，我只要相信你就好，对吧？我会…会相信你的。”

“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意？”他冷冷地问。“想打听些什么吗？”

她扬眸，胆怯却也定地睇他。“你去的…那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听着她急切的表白，开不知该作何想，海翻腾着复杂情绪。

她以为，经过三年前两心互许的那天后，他对她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冷漠了，莫非只是她自以为是？

“我没事，没受伤。”她依然将脸埋在他膛，闷着嗓音细声。“我很好，你别看我。”

“很痛吗？”他觉到她动作蕴着惊惶，低想看她。“是不是摔伤那里了？我瞧瞧。”

采荷心如麻，臆焦灼如焚，她好慌、好急，莲步一个踉跄，竟咚地扑倒在地，跌得难堪。

该兴的。开迷蒙地思忖，一枚誓言永不背叛的棋，将自己的心毫无保留地掏来献给他，没有比这更好用、更令人放心的棋了。

他怔住，躯如冰冷凝，一动也不动。

拜托，一定要等她，切莫抛下她不，她无法承受再度遭他冷落…

采荷怔愣片刻，接着回命令那些满脸惊愕的随从。“别跟来！”

“是又如何？”他问话的气，很，很沉，听不一丝情绪。

“如果你的天地都是虚假，就让我…成为那唯一的真实吧！”

他弯扶起她。

擒握她柔荑的力又更了，其中有几手指的指尖陷她掌里，剌得很疼，但她忍着，不让他察觉她已受到他烈的情绪起伏。

随从们听她令下，一时不知所措，杵在原地。

“我知，你心里必然有许多苦，当时会那么，一定有你为难之，我只是…只是想与你分担而已，但我不会再问了，不会再问了…”

他盯着她，怔忡地、失神地，宛如无主的游魂。“你…说什么？”

“我愿成为你的真实。”她泪而笑，笑容如幻梦。“所以别担心，我不会对你说谎，永远不会。”

是，她的确想探问，或许这问题在这时候问很不合宜，或许永远没有合宜的时候，但她，无论如何也想知晓。

为何不让他看？他皱皱眉，反倒更想瞧清楚她，她却持不抬。“开，你听找说，我以后…不会问了，你若是不兴，不想说，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什么话？”他低声问，嗓音是连自己也未察觉的沙哑。

希听靖平王质疑，神不改，偎靠在他怀里，笑容嫣如，绝丽动人。“臣妾并非态度丕变，臣妾一直以来，都是一心一意为陛下着想啊！当初力荐开，那是因为他事孝至诚，对母妃的敬令人动，况且又是圣国唯一的男血脉，也

“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你没必要知晓。”

“你怎么了？王后，之前极力保荐开当太的人是你，现下要朕防备他的人也是你，他到底犯什么错了？为何你态度丕变？”

他不动声。“为何要问？”

“开，你等等我！”

“我只是觉得你们兄弟姊妹之间，情似乎不错的，德芬还说，小时候其实你比她还…更黏着德宣太。”话说到后来，声嗓变得极细微，彷佛只要夜风得稍微些，便会于这夜里黯然隐没。

靖平王苦恼，揪着一双苍灰老眉，看着年近半百，依然风韵犹存的王后，实在拿她莫可奈何。

她摇，下撞得好疼，撞泪来了，她却不敢哭，脸埋他衣襟里，双手揽圈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