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恶心的姊姊…是妈咪弄错了,一定是、肯定是,否则不舍跟她讲过那么多家族故事,为什么她从来就没有听到卢可卿这三个字?
可如果…她是呢?
不要、不可以、不能够…太不公平了!
她又不贪心,她只想有一个爸爸、一个完整的家,只想象所有的女生一样,有个喜欢的男生,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被卢可卿破坏殆尽!
她就欠卢可卿那么多吗?为什么上帝允许她一再夺走她的爱?凭什么卢可卿永远都是掠夺者,凭什么她永远得放手!
雨水倾盆而下,刘若依加快脚步朝卢歙家方向跑。
虽然知道母亲在后面急追,她不停,即使雨越下越大,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的泪水,但她片刻都无法等,她要在今晚追出卢可卿和不舍有没有关系。
她像失速的火车头跑出巷子、跑出街道,匆匆横过大马路,心里只想着跑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知道了真相,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妈咪,自己要和不舍谈恋爱,要和他爱上一辈子。
突然,身后一阵紧急煞车声,令她停下脚步,猛地回头,望着躺在血泊中的母亲,她吓得捂住耳朵,用尽全身的力气不停放声大叫“啊——啊——啊…”开刀房外空无一人,深夜的医院没有白天里紧凑繁忙的脚步声,天花皈上,偶尔闪烁的灯带着几分阴森,被紧急召来的护士医生飞快换好衣服,进入冰冷的玻璃门里。
雨水湿透全身,刘若依恍若无知地盯着那扇玻璃门,在冷气从出风口送出时,她只觉越来越冷,不禁蜷缩起身子,但怎么也驱逐不开透心寒凉。
同样的话她不断问自己,妈咪就要死了吗?医生说的那句不乐观,是不是代表失去父亲之后,她又要失去母亲?恐惧笼罩着她,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发抖。
真后悔…她后悔冲动、后悔跑出家门、后悔和妈咪争执…如果她乖一点,当个听话的好小孩,会不会现在…妈咪还好端端地坐在家里?
紧跟双唇,她不断抠指甲,手指边微渗血丝。她慌了,像个无助婴孩,除了哭泣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悔是怎样的感觉?如果现在让她写这样题目的作文,她会这样写——后悔是像拿把刀不断在心脏中央反复砍杀,一下一下一下,非要把心给剁烂,才不会痛得那样真切,也像在五肺六脏注入盐酸,任由酸液一寸寸腐蚀,疼着、痛着、苦着,直到再无生命气息…
可惜现下不是在写作文,心如刀割是真实存在的感受。
如果被车子撞的是她就好了。
因为刘若依是天底下最恶毒自私的女生,她明知道若非万不得已,妈咪情愿自己痛苦也不愿意教她失望,可她还是说了那句——“你自己还不是十八岁就嫁给爸爸”,故意在妈咪伤口上撒盐的她很坏。
爱情有那么重要?卢歙有那么不可或缺?她怎么可以,竟用伤害母亲来争取爱情?
好冷,寒意从四肢百骸窜进骨髓,甚至心里,她快要结冻成冰,忍不住紧抱双膝,把头埋进去,更背靠着墙壁,无声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