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谁会知道,原来在客栈里还相谈甚欢,小史的表姐对她提出的诸多建议满心喜悦感激,直到她在洋洋得意之下,忘形地一溜嘴,说出了自己可是鼎鼎有名的鸨娘,手中多的是摆平男人的窑技,然后一切就变了。
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就像她是个脏东西,玷污了她们连些良家子,就连伺候她的丫鬟也不例外。
迎春姑娘,难怪懂得那些羞人的事,原来你是老鸨。
小笺和小史看着她的表情,就像快要吐了。
她一时间再也不知自己置身何处,只觉得她们惊骇鄙夷的眼光逼得她无处容身,恍恍惚惚间,也不知过了多大,直到他的一声轻唤,她才发现自己站在桥上对着河水发呆。
饼去十七年来,夏迎春从不觉得家里开妓院,长大后当个专职老鸨,靠自己说学逗笑的真本事招揽客人,究竟有什么好丢人的。
而且她手底下的十七八个花姑娘,个个也不是被她逼良为娼,而是因为家里真的穷到揭不开锅了,这才自愿投身到娼门赚皮肉钱,只想指望着让家人和自己能吃上一口安稳饭的。
她们都是苦命女子,又身无长技,只得卖笑为生。
而她这个老鸨,千方百计招生意,把怡红院经营得红红火火,人人有钱赚,日子过得舒坦,又有什么不对了当然,她是知道自己的老鸨身分在名门大户人家的眼中,自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低贱下等,可她总觉得那是因为那些人都未曾真正与她有过交集跟交情,既然不认识她,不了解她,单凭身分缘故就厌恶了她,那也是世情所然,没什么号伤人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就连这些与她朝夕相处,熟知她性情心地的丫鬟,都在转眼之间立刻变了脸,也拿她当成了祸水妖物那般看待?
炳,什么坦诚相交、真心以待都是虚的、骗人的,书香诗礼门第中人架子一端起来,原来也同世人一般无二的势利!
思及此,她既是愤慨又是难过。
文无瑕看了一下天色,平心静气地道:“入夜了,你也该回府了。”“不。”她身子一僵,倒退了一步。“我不回去。”“为什么不?”他目光专注地盯着她,似察觉出异状,微皱了眉。“你不怕我顺水推舟,就此和你两清吗?”“你又有何时不想与我两清了?”夏迎春心里涌上萧瑟,变然觉得好没意思。“是不是在你们眼中,我特别厚脸皮,又特别轻佻下贱?”“夏姑娘何出此言?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他眉头皱得要紧。
“坦自说,要是当初你记得自己是谁,在知道了我的身分后,只怕你宁可死,也不愿我救你吧?”她嘲弄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