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个专门改良植物的实验室?现在连扶桑花都在雪地开遍了,还有什么种不活——”
“一颗死心种不活。”很玄妙的答话。
海英低瞥掌中种子的白心纹。一颗死心吗?他手臂抬摆,抛了一把俗尘。“安医师,你还真看得开,讲话神性十足,‘生命随缘’是这个意思吧?明天的研讨会可别说此类箴言,免得人家以为进了什么大师开释场子——”
“海英,”安秦打开镂花房门,回身,手臂搭靠门框,敛首,倦累沉懒地说:“谢谢你的忠告。我要沐浴,你请便。”
海英眼一瞠,猝地注意到安医师浑身湿、头发滴水、俊脸湿亮。“这是汗水吗?”
“是汗水。”
“靠!”海英左拳击右掌,大叫不妙。“安医师,你是不是新陈代谢有问题?身体出毛病?流这么多汗——”何况这房里像冰箱。
“加汀岛太热了。”安秦答道:“多谢关心,我想我没问题。”
海英摊手。“是是是,没问题最好,你们这些北国来的,脆弱得不可思议,晒个太阳就昏倒——”
“我听蕊恩讲过之样当年的事。”意思是海英可以不用浪费唇舌、重复讲古。“我这里还有些糖,”搭在门框的手收进门后再伸出,棒棒糖花束乍现,他可真是魔术师!
“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安魔术师——不,是安医师,慷慨至极地说。
海英嘿嘿窘笑。“我的确想问你,早上的糖到哪儿买——”
“无国界的。你喜欢的话,蕊恩下一次要回来加汀岛,我让她带上两箱给你。”
安医师真是慷慨,又上道!早已拔夺一根糖叼衔嘴边的海英,朝安秦竖起大拇指。
安秦浅笑,没什么感觉般地把糖全交出去,退进房里,关上门,走往卧室,去冲澡净身。
加汀岛的水也暖了些。跪在浴池边扛罐倒水的luo女雕像明明倒出冷水,他却觉得水不冷。他跨出浴池,查看水源开关,确定没开热水,往淋浴亭冲冷水澡,再钻回浴池泡冷水浴,足足超过三十分钟…也许超过三十七分钟,是一个发烧体温般的数字。他越泡越觉得热,恍若躺进一个大煮锅中,食人族围着他叫嚣,他的血液沸腾地冲破血管。
“怎么会热成这个样子?”安秦朝自己脸庞泼几把浴水,甩甩头,起身离开镶贴大红扶桑花样的浴池。
他依然出了一身汗。穿浴袍?简单在腰间围个浴巾?大可不必,这总统套房,就他一人,图凉快,自在更好。
光luo身子走出浴间,安秦在镜台室对着雕花铜框镜检视自己。记得无国界的“等待太阳”有个完全仿造南国的人工沙滩泳池,那儿一切跟这儿太像,他们偶尔去接受人工日照,晒得出汗、体温升高,没多久,那热感即退,不同这儿持久,贴着肌肤、渗入毛孔,火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