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年前的事,此刻他却觉得很遥远。
从前他以为自己不在意。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内疚、自责。如果不是他,父亲的摊子不会被那些激进分子砸毁;如果不是他,他们一起同住的老公寓不会被人喷上不堪入目的字眼。
一开始他还会试着提起告诉,直到后来,他自己也懒了、随便了;至于父亲,则总是苦笑以对,甚至以休养之名,搬到了台湾的最南端。
父亲说:“安养院不错,反正都是老人家,有伴我才不会无聊。”
当时他没有怀疑父亲的话。而现在,他却对那句话的真实性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质疑。甚至他渐渐开始认为:当时的自己只是因为怕麻烦,所以选择性地相信——父亲是真的想去安养院。
“我来拿我的手提袋。”
听见她的声音,叶东旭抬头对上她的目光,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几秒之后,他才回神过来,连忙在身上草草拭干双手。“我刚才还在想说你没来拿怎么办。”
他尴尬一笑,转身从柜子上取下那只提袋。
“今天比较早下班?”将提袋递给她,随口问道。
十点,其实并没有比较早,就差不多是她正常的下班时间。他只是在佯装自然,只是在找话题。
“也没有提早啦…”她扬起唇角,轻笑两声,伸手接过自己的东西,反问了他:“你要打烊了吗?”
“还没。你想吃些什么?”
“哦,没有,我刚吃过了。”她连忙摇头摆手。
“好吧。”
他应声,而后是一阵沉默。
两人面面相觑,觉得好像应该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不该说。好一会儿之后,粱若颖率先启口。
“那我就先…”
“听说你可以转销售了?”他突然出声。
她愣了愣,忙道:“是呀。你怎么会知道?”
“中午你们店长来吃饭,有稍微提了一下。”
他说得避重就轻,但其实杨景安说的可多了,包括像是什么…“我家小朋友的那六个物件是你介绍的吧?”
又或者是:“怎么我认识你这么久,都不见你介绍物件给我去谈?”
当然,也包括了像是“你该不会对我们家的新人有兴趣吧”之类的话。他当时答得很敷衍,现在换了一个对象了,答案却不见得有变得比较具体。
话题又跌进了死胡同。
梁若颖站在店门口,掌心依稀出了汗,心脏不听话地狂跳着。她多希望他能稍微提一下早上的事,说什么都好,至少提一下。如果他有那么一丁点在意她的话,他就不该保持沉默才是。
几秒钟的时间悄然流过。
她想,她是等不到了。
“那…晚安,掰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