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不悟寻时暗销骨
我的耐心一点点熬在对即将出世的孩子的期待上,我甚至有一丝庆幸,这样的失chong落魄,倒让我避开了shen怀六甲后的错迭纷争,得一丝暂时的平静。
重yang那一日,gong中妃嫔照例是要向太后和诸位太后庆贺的,我在禁足之中,自然是不能前往,于是准备了花糕和ju花酒,又放了一个sai着茱萸的香袋,皆以红丝带束了,加上桑叶和榆叶覆盖,zuo成三色礼品jiao到芳若手中,请她为我奉于太后,恭贺桑榆晚景之乐。
到了晚间太后遣了孙姑姑亲自来看我,wei问了几句,dao:“娘娘有着shen子,现在实在是受委屈了。若有什么不便之chu1,可叫芳若来告诉nu婢,nu婢愿为娘娘尽心竭力。”
我谦和dao:“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是重yang,遥知兄弟登高chu1,遍插茱萸少一人,本gong有些思念家人罢了。”
孙姑姑的神色一僵,随即和缓微笑:“gong里的规矩娘娘小主怀yun八个月时,娘家的亲人可入gong陪伴生产。算算娘娘的日子也有七个月了,nu婢会记得提醒内务府安排娘娘的母亲平昌郡夫人和嫂嫂新平县君进gong。”如此,我心下安wei,亦知家中父兄未因我失chong而有所牵连,更有了盼tou。
到了九月底的时候,我一心等着有娘亲和嫂嫂可以入gong来陪伴的消息,而内务府却一直音讯全无。我不免焦急,问芳若,她却只是支支吾吾的,内务府也是推三阻四没个回话。偏偏这个时节,李chang又来传话,说近日天气冷了,请我不用再出去散心,免得风寒。而守卫棠梨gong的侍卫也越发严谨了。我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也觉得不寻常。百般无法之下,只得寻了个机会在内务府的小内监送东西来时叫住了他。
那个小内监显然是新来的,面孔很生。我正和浣碧对面坐了在feng制一件孩子出生后要盖的小被子,团花蝙蝠的图案,很是喜气。
那小内监跪在地上,我和气dao:“你叫什么?从前怎么没见过的?”
他磕一个tou,有些胆怯:“nu才小斌子是刚来的,本来今天该是黄大哥来的,可他忽然肚子疼,就换了nu才给娘娘送大mao的料子来。”
浣碧见我眼色,忙扶了他起来,和颜悦色dao:“你辛苦啦,这些碎银子是咱们娘娘赏你去喝茶的。”
小斌子欣喜非常,连忙叩首谢了恩。我笑yinyindao:“这个算什么,等本gong家里人进gong那一日,本gong再好好打赏你。”
他有些疑惑,抬toudao:“谢娘娘赏。可近日没听公公们说哪家的命妇要进gong啊,若娘娘家人来了,nu才必定早早告知。”
我更是疑惑和忧虑,脸上却一丝不lou,满面笑容dao:“是了。你从前是在哪里当差的?”
他dao:“nu才也是在内务府,不过从前不在里tou当差,是在外tou给守门的侍卫送茶水的。”
我心下欢喜,守gong门的侍卫那里最能听到消息,于是担忧dao:“本gong娘家姓曾,本不是什么显赫人家,想来是不得入gong探望本gong了,哪里像甄府里的几位命妇似的,常能入gong。”
小斌子眨ba着眼,dao:“nu才不知曾大人哪里高就,但必定是平安富贵的。只是这甄府往日里风光,如今可不行了。前两天nu才进里tou时就听说了,兵bu侍郎甄大人下了大狱。”我的心狂luan一tiao,容色大变,他却依旧絮絮说下去:“这还不止呢,连羽林军都统兼翰林院侍讲学士都没了,甄老大人的吏bu尚书也没保住,一把年纪被禁在家中,连夫人们的诰命之封也被废了,还牵连了亲家薛大人。”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强忍着dao:“是怎么会这样,甄府不是平汝南王的时候立了大功么?”
他犹自不觉,笑滋滋dao:“娘娘有所不知,立了大功也犯了大罪,当初华妃娘娘的慕容家和汝南王不就是个现成的例么?甄大人是被人告发了。”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浣碧已经白了脸色,嘴chun微微发颤,抢着dao:“被谁告发的?”
小斌子见她这样,吓得不敢再说,浣碧哪里耐得住,情急之下握住他的手臂喝daodao:“快说!”
小斌子拗不过,只得dao:“羽林军副都统guan大人。”
浣碧急dao:“胡说!避大人不是要跟甄家二小姐结亲的么,怎么要去告发甄大人?”
小斌子“嗨”一声dao:“官场上的事nu才哪里知dao的清楚,不过这事半个月前就人人都知dao了,nu才可不是瞎说!”
半个月?唯独我被蒙在鼓里。
浣碧待要再问,小斌子寻了个由tou惶惶逃了出去。我怔怔坐下,手中的针直直扎进了手指,浣碧“哎呀”一声,忙取了白绢布来裹住,落下泪来:“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我极力忍了泪dao:“好!好——”话音未落,腹中急剧疼痛了起来,几乎说不出话来,强自镇定dao:“去请温太医——”
温实初侍奉我吃完安胎宁神的药物,槿汐为我盖上被子,dao:“请问温大人,娘娘没有大碍吧?”
温实初微蹙了眉tou,dao:“大碍是没有,只是我有几句话想问娘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