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忙欠：“昨夜本该去延禧守着愉嫔生产的，可恨才们惫懒，见臣妾睡着，也不来叫醒臣妾。臣妾一早起来听闻愉嫔母平安，当真喜，想着皇上肯定也兴得一夜未睡好，所以特意让小厨房早早炖上了一锅紫参鸽汤，给皇上补气提神。”

旋然，她眉目温静：“得皇上喜，自然是好的。臣妾听闻今冬江南所贡绿梅颇多，娴妃素来喜绿梅凌寒独开，想来也是明皇上惜之情。”她见皇帝并不接话，只是津津有味地饮着她送来的汤饮，心微微一，蕴了脉脉温柔“皇上不仅要为国事辛苦，还要为家事辛劳，臣妾不求别的，但求皇上万事顺心遂意，不要再有烦心之事就好。”

皇帝若有所思，望着皇后和声：“皇后的心意，朕都明白。”他转首看着那凌朵，轻声“临照，朕既是喜仙忠贞之情，亦是娥皇、女英对夫君的恭顺无二，若不以夫为天，以君为天，又怎会这般生死不离，一心追随。”他修长的手指怜地划过莹的，若薄薄的雪凝在他指尖“且仙开在冬日，凌寒风姿，才格外难得。”

皇后端然而坐，只觉得烘烘的夹着幽香往脸上扑来，几乎要沉醉下去，失去所有的防备。若然真能这般沉醉，却也不失为一桩事。自成为他正妻的那一日起，负着富察氏全族的荣耀，担着儿女与自己的前程，何曾有一日松懈过。连这夫妻独自相对的时光，也是隐隐绷的一丝弦。她何尝不知，中女多草，唯有那个人，那个让她一直忌惮的女，也是如前人一般，喜这凌寒之。是不是这也算是她与他不可言说的一相似？

皇后的语调沉静而和缓，忖度着：“臣妾听闻慎嫔虽是在冷自裁，但替她收尸的人们说，她浑伤痕，且穿着一红衣和红鞋死去，怨气重。臣妾知慎嫔从前是娴妃的侍女，许多事慎嫔有不当之。赐死也罢受罚也罢，只是在中动用猫刑，还要合人看着以作训诫，未免太过狠毒，伤了骘。”

一暗红绣百嬉戏图案刻丝缎袍，着一的镶嵌暗红圆珠玛瑙碎玉金累丝钿，斜斜坠下一粉白荧光的双喜珊瑚珍珠苏，越发显得喜气盈盈。她端正地福了一福，满面笑：“恭喜皇上新得皇。”

细白青瓷的汤盏在皇帝修长的指尖徐徐转动，看得久了，那淡青的细藤纹似乎会攀缘疾长，蔓延数不清的枝叶伸展去，让人辨不清它的方

料峭冬寒尚未褪去，窗下一溜儿摆着数十盆仙，那是最名贵的“洛湘妃”，选取漳州名，由房心培植而，姿态尤为细窈，心艳黄滴，白净透，颜如明玉，冰肌朵朵小，如捧玉一梭，自青瑶碧叶中亭亭净。此刻那仙被殿中红箩气一蒸，香如酒，盈满一室，连汤饮本来的气味都掩了下去，就好像自己对着皇帝的一片心意，总被那么轻易掩去。

皇帝澹然一笑，颇有几分自得之，轩轩然若朝霞举：“百之中，朕向来中意仙，喜其凌波之态，若洛神仙。若是培植不当，岂非损了湘妃意态。”

皇帝停下手中汤盅，凝神：“皇后是六之首，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殿外朝如金灿，如汪着金的海狼，一波波涌来，碎碎迷迷，壮阔无比。皇后端庄的脸容便在这样的明灼朝晖下渐渐沉寂下去：“臣妾今早听说慎嫔的棺樽在火场焚化时突然起了蓝焰火，引得在旁伺候丧仪的人们惊慌不已。臣妾又听闻愉嫔昨夜虽然顺利产下皇，但难产许久，自己的大受损伤，不免担心是否因昨夜的不祥而引起，伤了中福泽。”

想到此节，皇后不觉黯然，却不肯失了半分气度，便勉笑：“这仙开得真好。前些年房一直献这些洛湘妃，皇上总觉得未能臻于至，如今摆在殿中，想来已经是最好的了。”

这样的念不过一瞬，已然勾起心底零碎而杂的酸意。那滋味辛辣又苦涩，酸楚得几乎闷住了心肺，得她握了拳，地，地一气，提醒自己：嫉妒，并非皇后应该表的神情。至死，这样的情绪，只能掩埋在心，任凭它咬蚀透骨，亦要保持着外在的雍容得。

皇帝掀开青瓷盅盖一嗅，不禁笑望着皇后，赞许：“辛苦皇后了。”

皇后扬一扬脸，素心立刻捧过汤盅奉上：“皇后娘娘一醒来就嘱咐人备上了，只等皇上下朝来喝。娘娘一番心意，皇上尝一尝吧。”

皇帝闻言喜：“皇后也得了喜讯了？”

皇后：“传说仙为舜之妻娥皇、女英化。当年舜南巡驾崩，娥皇与女英双双殉情于湘江。天帝悯其二人对夫君至情至，便将二人魂魄化为江边仙，才得此名。臣妾与皇上一般喜此，便是其对夫君忠贞之意。”

皇帝微有几分动容，中却渐渐转淡：“皇后这样说，是觉得朕会有什么不顺心遂意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