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婶，你来无归山也三年了，就算没去过小遍村，也总会听说过我们那个村一整年的收成还不见得能养活一家人，这样的境况，又怎么养得起女儿？在我们村里，儿女儿是一般教养的。”

“那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女孩儿该学的裁衣下厨等家务，你打算何时教她？这可关系到她未来能不能说个好人家呢。”

“怎么？心啦？想帮他一帮是吗？”贺元笑问。

几名仆妇闻言都，其中有人问：

“不小了，我们村里的孩五六岁就开始学着帮一些家事，只是劈整一些细枝，不什么力气，这等轻省差事，她还使得。”

小云今日便遵从静默师父的吩咐，一到慎严庵之后便直接随着娘亲到庵堂后面那片树林里的院落帮工，待吃完午餐才回庵堂里抄书。

“白家的，你女儿这样小，没力气劈柴吧？”

“阿铭，你瞧那王诗书可有考上举人的本事？”

柯家在永定县有一个小田庄，庄园事的孙正好是王诗书学堂里的同窗，透过这层关系，才让他们这一群富贵公来到这片山沟时，选择住王家，而不是去更富有的其它三个村落脚。

很快地，一大盆香的香菇粥就起锅了，分好了给主的份量之后，剩下的便是蔚房里所有人的早餐。四五名仆妇就坐下来吃，让两个留在灶旁继续烹煮各细的菜；当然，正在柴房努力劈柴的小云也被厨房的主事嬷嬷给唤过来一同吃。

她们母女向来天未亮就上山，有时上山时，日都还没从东边的山升上来呢。如今冬日，昼短夜长，更是如此。摸黑上山之后，山上还是黑抹抹一片，白家娘提着灯笼，将女儿领到院里的柴房，在那儿，已经有四名仆妇在升火熬粥了。

白家娘苦笑了下，摇：

“我看难。虽然勤奋努力，也颇有志气，但县城学堂的师资实在不敢恭维，也就两个老秀才撑着场面，偶尔能考个秀才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这样的学堂教来的童生，功名上是别想指望的。稍早王诗书拿着一本《四书章句集注》来请教我，我翻了翻，上的批注，实在谬误连篇、不堪目，听说还是几十年前哪个秀才的珍藏，因为家败，被孙价卖了来，被王诗书当宝一样地随带着，几乎将一整本书连同里面的批注都背下来了。读着这样的书，待在这样的环境，再有雄心壮志，又能奈何？”柯铭叹了气。

“这还叫轻省啊？你别是把女儿当儿养吧？”一名仆妇咋问。

柯铭摇。

“也罢。反正这小遍村人，几百年来都这样过下来，不肯轻易迁离，就表示日没过到绝境，不读书也没个啥，也不用我们来穷这个心。”毕竟只是萍相逢，借住三两日就要离去，也许以后再不会到来。这个小村的人愿意怎样过日，实在与他们无关。他们也就只是扯扯闲话，打发一下睡前时光而已。

不什么好庄稼，你不说县志里记着年年有人饿死冻死？既然都活不下去了，还留在这儿啥？”贺元想不通。

“等她再大一些吧，总得先养活她，再来考虑她的终吧。”孤儿寡母的，未来一片茫然，又哪敢去畅想不可知的未来？

两人一边喝着丫鬟泡来的极香茗，不时吃一些茶，在呼呼的房间里聊着这些与他们的世界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闲事。

白家娘一一打过招呼后，顺便介绍了自己女儿，便将小云打发到柴房劈柴去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待困意上来，便彼此晚安，各自休息了。

“这些人大字不识一个，一家恐怕都凑不一串铜钱，除了田狩猎，怕也没有别的营生能力，你让他们走这片荒村，又能期盼什么活路？”

“我与他本不相识，这次透过家里庄孙的关系，借住他家，给王家足够的借宿资财便罢，至于赠书嘛…怎么说这个人情也该应在家的孙上才应当。”书本这样珍贵的件，可不是随便能送的。不在于书籍本的造价，而是它代表知识，赠予他人有一定的讲究；对于泛泛之，能以金钱了结最好，赠书就太过了。

没有谈论这话题的心情，白家娘很快加厨房的杂务里，其他人自也知趣，不再说话，全都再度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