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觉得我很狠？”一声清寒如玉石相击，将她拉回现实。

“不。”她shen呼xi，念了几次经文定心，才发现桌上有一尊木tou小神像，约略两指宽高。

“你表情上写着。”两人距离不近不远，一gu如暮春般温nuan的甘草淡香徐徐弥漫两人之间，他拿起桌面上那尊小神像把玩。

“迟先生。”她敛了敛神色，改口：“迟总经理是妖，太有风情雅致，怎样都无所谓。但曾总有小孩，三个都还在上学，半年前他们失去母亲，曾总也是那时才迷上赌博的。”办公室里liu言多，她再钝，也听到了一些。是呀，赌博、赌博，害人匪浅。赌博害人靡烂，害人丧失理智，害人家破人亡。

她慢慢昂起脸，现在才真正看清迟暮春的样貌——冷冷的蓝眸略chang，ting直的鼻梁下是两片薄chun，如泉墨发散缚shen后，一丝一丝夹杂银蓝，不是褪色的白发，而是如琉璃澈澈，搭上银狐特有贵族似的沉静。

“…所以？”

还问所以？

“他现在负债累累，又要坐牢了，三个小孩怎么办？”一个气闷，她将手中托盘放得用力些，陶瓷铿锵声激烈，桌面茶香四溢。

迟暮春手搭在新购的圆弧办公椅背上，瞥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得很好看。

李衰衰不明就里，只觉得xiong前shishi凉凉，看了眼自己的素灰上衣，原来刚才动作太大，茶水溅至上tou，连忙抽了几张面纸ca抹，上tou胡luan起了mao球——这是她拿来搭衬上班穿的tao装！

妖怪都不安好心眼！

他垂下眼，将一口冷茶饮下。“公司下tou的人，也有小孩要养，发不出薪水，怎办？”

李衰衰愣了愣，定下手边动作，一时回答不出，刚刚情绪上tou，没顾虑到那么多。

“而你，”他又开口：“你现在也负债累累了，该怎么办？”

“我…”她在外tou确实欠了一些债，上个房东的，还有在圆环那间当铺…就算每个月债主没严厉追讨，她也不会故意赖帐逃跑。

这时又想起上次受迟暮春之惠还没当面dao谢，一个明白，她咬chun，严肃说：“迟先生，谢谢您上次托斐悦照顾我，欠迟先生您的钱，我一定会努力赚回还完。”说完一鞠躬，转shenyu出。

“慢。”思索着。

“茶已经凉了。”刚刚早知dao茶水温度，温温凉凉，她得避免他又用“茶tang”的奇怪理由留下她。

“晚点我差人陪你去买衣服，不算你债。”

她没听错吧？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忽然想起另只狐狸斐悦曾跟她提过，迟先生很久以前不姓迟的，直到他十几年前去探寻某人，雪白的名片才印上那三字。

他笑出，音调有了nuan意。“你让我想起恩人，命格和你一样招财的恩人。”

“迟先生若是出于有所图谋而帮助我，我是无能为力，因为我的命格跟他不同，我的只会招祸。承蒙您恩人的好chu1，请代我谢谢他。至于欠您的钱，我一定会努力连本带利还完的。”她再次重申。

他定了定，眸子幽幽如一潭水，蓝得不见底。须臾，他才开口：“她死了。”

她一愣。

“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他一顿。“这些年来，我的心虽是黑的，但还有她在心中提醒一点良善。”

李衰衰没料到答案会这般突如其来，转而一想，或许是因为她的职位太过渺小，渺小到对他丝毫没有害chu1，他才会如此坦然，但她仍是讶异得答不出话。

“是福是祸，未必是能力造成，而是人，掌握对的机缘的人。至于欠钱…李小姐觉得一颗馒tou值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