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丹师爷陪着他在县城里四处瞧瞧。
他走走停停,对每一样引起他兴趣的事物驻足观看,那或许只是一只摆在店家大门旁的破酒坛、几床寻常人家晒在屋外的被子,而那家的孩子还拿着撢子用力撢去被上的灰尘。
“他年纪还这么小,就已经帮忙做家事了。”看着那应该还不到五岁的孩子,雁来鸿感慨道。
“一般寻常人家,孩子只要懂事了,便合该帮忙做家事了。”丹师爷道。“除非家中有钱买奴置婢…”惊觉自己说了些什么,他随即闭上嘴。
“呵,本官明白你的意思,师爷。”雁来鸿一笑“你本是想说,像本官这种富贵人家的少爷,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不必如此劳动筋骨,是吧?”
见雁来鸿并无愠色,丹师爷大胆的回应“属下所言并无他意。”只是纯粹就事论事,绝对没有讽刺的意思。
“本官真的明白。”雁来鸿从容的继续道。“但是啊,之前本官缠绵病榻起不了身时,情愿日日都能做上一整天的家事——如果本官能拥有一副健康得能分担事家的身体的话。”
“啊。”丹师爷这才想起之前听闻过,雁来鸿的家世背景,以及他过去的身子状况,心下不觉一阵羞愧。“属下失言了,请大人降罪。”
“不,你没有说错什么。”雁来鸿淡然一笑。“本官无法改变出身,但求能不辱皇命,做好白露县县尹。”
“所以大人这番巡视的用意是为了视察民间疾苦?”丹师爷臆测道。
“呵,白露县境内一片祥和美好,疾苦不甚,本官还觉得巡视得有些无聊呢。”雁来鸿笑觑丹师爷一眼。“相信师爷也深有同感?”
“是。”生于此,长于此,丹师爷当然明白自己的家乡是多么美好安详的人间仙境,并深深引以为荣。
“所以本官能做的,只是改善境内一些小缺失,像是造桥、修马厩、为贫户多添几件冬衣之类的事。本官是想,一次做一点点,慢慢来,终能让所有的百姓过得更好。”
丹师爷觉得这番话颇为令人感动,但仍有所不解。“那么,大人希望兴建志碑牌楼,让后世歌功颂德?”这往往是掌权者会做的事。
“不,本官为何要做这种无意义之事?”雁来鸿摇头否决道。“那远不如多给贫户几件冬衣,或是修复一座人们天天都必须行经的便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