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既没受过训练,又不算性情温顺。看守老头好意劝告这两个年轻人不要轻易冒险,司寇不住地点头就是没往心里去,邢仪非大概根本充耳不闻。自信这种品质在这两人身上往往有泛滥之嫌。
今日阳光灿烂,从下午开始两人就一直在外面疯玩。司寇一向是绅士,自然坚持挑了一匹性子更躁更难驾御的坐骑,邢仪非不以为然。其实以技术论,她远强过司寇(这就是有钱人家教育的好处),但男人的原则和面子最重要,她也懒得-嗦。
本来一切是很顺利的,两人都很开心,但最后一圈巡游时,司寇太过得意忘形终于遭了报应。马碰到障碍受惊,长嘶一声前蹄竖起一通狂奔,猝不及防的司寇就这么被甩了出去。活该他今日流年不利,掉到地上顺势像皮球一样骨碌碌滚下旁边的陡坡。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到五秒。此时邢仪非离他颇远,还没来得及反应司寇就已经消失在视线外。
她大惊失色,跳下马冲过来。夏日草木茂盛,陡坡下灌木郁郁葱葱,她叫:“司寇!”没有回答。当时邢仪非只觉得心脏似要跳出胸腔,想也不想就往下爬,一路几次差点脚底打滑步司寇后尘。那几分钟简直无比漫长,盲目搜索一番后,终于看到一手拽住编木丛半坐半躺但显然完整安好的司寇。
司寇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自由落体兼滚动令他觉得头昏脑胀全身似被卡车碾过。还没恢复过来,邢仪非已到了他面前,黑沉沉的眼睛瞪着他,凶狠冰冷:“白痴啊你!这种路段还敢加速!马都要被你害死!”
同时遭受面子里子双重打击的司寇顿时觉得委屈,意外天灾又不是他能控制的(他绝不承认这是人祸),难道他想自己找死吗?她作为他的亲密爱人居然连句安慰都没有,甚至责怪他连累了那匹马!难道他连那只畜生都比不过吗?
不由得燃起怒火,挺直身子,低吼出声:“摔的又不是你——既然担心马你下来干什么?!”
她的牙齿在脸颊下咬紧,眼睛转过去再不看他。两人之间相隔半米,气氛僵冷。司寇看到她的侧脸,秀丽绝伦,却冰雕雪刻般地冷,一丝表情也没有。他看着更加生闷气,突然间发现她长长的睫毛下闪着可疑的水光,夕阳透过头顶的枝叶洒下来,折射出明亮炫目的七彩光芒。司寇忽然想到四个月以前自己在急救室看到昏迷不醒的邢仪非时的心情。
所有怒气顷刻间泄了底,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慌乱和后悔。他伸手去拉她,她不动。他再用力,这次成功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他一只胳膊环住她,她怎么也不肯正视他,最后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他能听见她压抑的呼吸声,**的皮肤能感到渐渐的湿意。
司寇更加心慌,邢仪非上次流泪的时候,只怕恐龙还在地球上昂首阔步呢。他不知如何是好,惟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拥住她,在她耳边反复呢喃:“Allen,我没事,对不起,Allen。”
一动不动过了很长时间,终于她直起身推开他,眼睛有点红红的,但已经没有了眼泪,应该是在他肩膀上偷偷擦掉的。
司寇放下心来,叹气“担心我就直说嘛,非要那么嘴硬。”
她涨红脸“谁担心你!笨蛋!”
司寇心情大好,微笑起来,欣赏着她白皙如玉的脸上一点点浸染红晕,美丽非凡。
邢仪非对他的但笑不语愈发恼羞成怒“你摔死算了!”一手撑住地面就要站起来。
司寇赶紧伸手拽住她,心神荡漾之下忘记自己那只手还应挂在灌木上保持平衡,后果就是一声惨叫,再度滑落。邢仪非想也不想反手拉他,然而重力的作用占了上风,她不仅没拉住他,反而被带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