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要回去?”
“不回去了。明天一早替你们办出院手续,今晚我们就将就点坐在那儿打个盹吧。”他占了床铺的一角,斜靠在墙上。
她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便在他身畔坐下。
“你曾经说过,我们是朋友?”她的脸朝向他。
他浅笑颔首,两臂枕在脑后。
“那么我是不是有资格知道今晚我们和上帝打交道的原因?”
他双眼蓦地闪过异光,与她四目相迎,她没有闪避,一心只想探究他的心绪。
他伸手拂开她颊边的细发,恍惚间又回到他先前的温文儒雅,魔魅消失。
“今天我有一个病人死了,是我动的刀,我在他身上施用了实验过许多次的新技术,他还是因为不可预知的并发症死了。”他语气平直淡然。
“你觉得,无论我们再怎么神通广大,终究敌不过上帝的安排?”她声音低而轻。“即使我不是学医的,我也知道医生并不能百分之百的左右病人的生命,你不是更该认清这一点吗?上帝终究技高一筹!”她不解的问。
“同一个时间,医院发布了人事命令,我升上了外科主任。”
她一楞,倾着头思索了半天后,对他嫣然一笑。“我相信你是个优秀的、医生,那是对你的肯定,你不该高兴吗?”
“是吗?”他嗤笑一声。“今晚一同庆祝的同事们,左拐右弯的暗示着,只要有个家族世交的院长上司、女友又是院长爱女,其它努力都不重要,照样能平步青云。”
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你不该怀疑你自己。”
“不,我并不怀疑,只是觉得讽刺。有许多事情并非当初所想象的那样,我选择了这条路,纯粹是志趣,与光环无关。”他闭上眼。
“你的家庭环境可以容许你选择你所想望的,但是大部份的人是做不到的,他们会嫉妒你也是正常的啊,连我也嫉妒你呢!言医师,被嫉护的滋味比被遗弃的滋味好上几倍吧?!”
他捏捏她的面颊,放声笑了起来,不再深入说下去。
“我也许不能真正明了你的想法,但我知道,当一个人没有选择余地的时候,是连志趣也谈不上的。”她眸光隐去,看着沈彪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的勇气可以让-达成-的愿望的,勇气比什么都重要,我今晚见识到了。”他轻笑着。
“是啊。”她两眼忽又一亮。“我今晚有种前所未有的快乐,不过--”她斜睨了他一眼“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上帝不会每次都放过我的。”
她背靠在墙上,伸个懒腰,蜷起小腿,头依傍在他肩臂上。“言医师,你这次也好人做到底,肩膀借我靠一下吧。晚安。”她合上了眼睛。
他应了一声,调整一下坐姿,鼻尖又闻到第一次在捷运车厢内,她黑发散放出的香味,一种属于她的独有味道,她并不特别矜持,显见把他当真正的朋友看了。
经过一整天的消耗,困倦霎时涌来,她很快的就发出稳定的鼻息声,倚在他身上的重量也慢慢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