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旗,纷纷躲避。在江岸较窄的地方可以瞧见许多船夫正舍了船朝岸上拼命地跑。
因为顺风,船家也得清闲,只是把住舵不让船被狼头打偏。船上的船工息了橹,扯了渔网,在船舷边撒了一网,然后用力将湿淋淋的网拖上船来。冒辟疆和茗烟正闲得无聊,到船头帮着拣鱼,把小鱼全扔回江中,剩下一条大鱼,长约二尺许,通体雪白,水手道:“公子好运气,这是有名的雪鲟。”
于是,就在舱中架了铁锅,支了三脚,点了火,慢慢烧制这条美人鱼。舱中顿时飘满鱼香,舷窗外翠绿的江岸和岸上的花树缓缓出现。船上人把筷子叫高竿,把碗叫船钵。冒辟疆和茗烟痛快地美餐一顿。鱼肉细嫩,入口则成颗粒状,轻轻一咬,每颗肉粒就化为鲜美油汁,满嘴芳香,鱼刺自然剥离而出。乐得冒辟疆很想写首诗。
吃罢鱼,船家进舱喝碗汤。水手去掌舵,冒辟疆在船尾洒尿,看见天际边出现一艘漆黑的快船,开始只有一点,一会儿便变大了,他说:“好快的船!”
船工不经意回头看了看,黑船上的龙旗隐约可辨“妈呀!”他惊叫道:“老大快!
我们完了!”
“什么?”船老大扔了碗,慌慌张张跑到船尾,黑船已越来越近。他抢过舵,命令船工:“快操橹,咱们看看能避到岸边吗?”他又回头对冒辟疆道:“公子,你快进舱躲避,我们遇上海盗了。”
冒辟疆一听海盗,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忙躬身钻进船舱,茗烟将舷窗一扇扇关紧,哀声叹道:“完了,完了。”想不到这身肉只有喂大鱼。
船老大和船工一起努力,这条船也快了起来,黑船和它的距离也稍稍拉大了些。冒辟疆心想:按这种速度,拢了岸还来得及逃。然而就在他庆幸之时,黑船的两边忽然各伸出四条巨大的长橹,整齐地划动,像八条腿的水蜘蛛,擦着水面飞速追上来。
渐渐逼近,船老大和船工彻底绝望了,腿也软了,便丢了舵和橹,跪在船尾,颤抖着,话也说不出来。
龙游威风地站在船头。费了好大的劲才追上这条船,他真想把这两个船夫刺死扔进长江喂鱼,但是今天没有兴趣。他亮开嗓门问道:“两个狗头,看到老子还敢跑,不想活了。”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的确没看见!”“我问你们,刚才站在船尾的那个公子可是冒辟疆冒公子?”
“这?这…,”船夫犹豫不决。
龙游把眼一瞪。“是不是?”
“是,是,是,正是如皋冒公子。”
冒辟疆在舱中听得,只道今天在劫难逃,想不到海盗竟冲着自己而来,怪不得出门前打封全是凶封,悔不该不听夫人劝阻,未择吉日而行。他按住茗烟的肩头道:“如果我遭了什么不幸,你一定要赶到苏州见见董小宛,告诉她我没有忘记去年的约定。”茗烟哭着点点头。
他自知躲避不了,便横了心钻出船舱,站在船头。龙游细细打量一下,但觉此人比想象的更飘逸洒脱,看来兄弟没白费力气。龙游这才扔了盾牌和长矛,就在船头一揖道:“冒公子,幸会。”
冒辟疆诧异之时,瞥见黑船舱中钻出一个人来,竟是冒全,他叫了声:“冒管家。”
茗烟听他一叫,也站出舱来。两艘船碰了一下又荡开了,几个海盗再用搭钩一拉,便稳稳当当靠在一起。冒全跳过船来,从怀中抽出信递给冒公子,也不说话。
冒辟疆见封底“十万火急”字样,也知情况紧急,打开信细看,脸色刷地一下变成土色,众人都感骇意。信中写道:
辟疆吾儿:
父移镇衡阳,鞠躬尽瘁,未曾错失,正月献贼攻襄阳,为父不远千里增兵赴围,乃保重镇,忽圣旨下,责臣重罪,父冤在死狱,自虑虽死无憾,然家中人丁生之赖我,吾安敢私死,见为父终遭劈祸,吾儿当肩重担,抚恤亲疏,父于黄泉之下感佑吾儿。吾儿志当鹰隼,勿负国家。吾儿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