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有此把握？”

“原来是这个？”朱文然若失“逃亡之计，早已想过，不行！”

中不便谈，又待如何？你不要忘记，此去至韶安，不得并骑，车不得无轨，途次相遇，何来停骖聚晤的可能？”

“你这话说得有玄！”朱文怔怔地望着他“把我糊涂了！”

两人并肩接膝，用低得只有他们俩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谈。

到了正午还无消息，朱文可沉不住气了。午的时候，他问孔石风：“你看，我该怎么办？”

“不是逃亡，是说尘世间从此再没有仓公这个人。”

“第一，押解人犯，中途致疾而死，与犯人逃亡不同，后等罪重。前者罪轻，监狱中每年要死不少人，甚至有狱吏怕犯人狱以后

孔石风的办法聚然听起来是不可思议的，他认为淳于意可以假装死亡，用一空棺木埋葬来这人耳目。然后易容改装，远走吴越，找一座风景秀丽的名山去隐居起来，安度余年。最后说：“当然最好是缇萦能够嫁给你，有你们小夫妇在他膝下承，虽然是隐姓埋名，隔绝人世，却也不致寂寞。”

“我另有一个办法，自觉是一条妙计。回我跟你谈。”

这事让孔石风遇见了，是决不会袖手不的，匆匆赶到前面，与旅舍主人见了面，独力担承为那老者料理善后的一切费用，另外又送了钱给孤儿孤女，托旅舍主人觅得可靠的人，把他们带关去投亲。

“石风，石风。”朱文这下可真的着急了“你可千万不能气！否则我如何撑持得下？”

朱文心里有些生气，孔石风风一变，莫非拿人作耍。转念想到，彼此是何等样的情，师父的官司又是何等样的大事？孔石风不能如此一无心肝，拿人作耍。然则这风的改变，一定有缘故了。

显然的，这条妙计，须极机密。朱文满心兴奋地走到旅舍对面的一片桃林中去等，刚找了块石坐下，孔石风已经来了。

这一天自然是剪烛夜话，直到天明。孔石风去了一趟河东”也是为赴友之难，所谋极其顺手。不想仓公的官司，看来安排妥妥贴贴地，却意外地现了一个申屠嘉，一局可胜的棋，无端生一个打不通的节。一片苦心，有付之东的模样。任侠行义，脱人于厄的快意，自然也要落空，所以大为丧气，情绪比朱文还坏。

朱文自顾不暇，无心去过问这些闲事，但一个人守在屋里，思前思后，却又觉得烦闷不堪。只好一遍两遍地去张望，希望早早盼到师父。无奈关的人倒是络绎不绝，却是终不见有官差经过。

孔石风的策划，兼筹并顾，实为善策。朱文到底是依从了。

“阿文！”孔石风又说“如今像一局了险着的棋，两只能救一！你得冷静下来，好好思量，不然首尾不能相顾，那就全局尽输了！”

“除非你不想救你师父了，否则，你只好等，今天、明天、后天…一直等到了为止。”

孔石风使了个，低声说：“你到对面林里去等我！”

听得这一番分析，朱文只是发愣，喃喃自语：“奈何，奈何？”

“当然先救令师这一。”孔石风替他作了个决定。“你必得等仓公来了见一面。把这里的事给我，然后再到洛去看一看，赶回长安。这样，也许反倒两都能得救。”

听他说这些话，朱文几乎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他的脸极严肃，声音极清楚，就是说到缇萦，亦无丝毫戏谑的意味。这样，朱文不能不认真考虑了！

“我且问你，”孔石说“让仓公隐姓埋名，远走天涯，这条计如何？”

“是啊！”朱文反复诵念着：“两只能救一，两只能救一。”

“这还不容易明白吗？两个字：贿买！”孔石风说：“我叫艾全去跟他说，事必可成。”

曙隐隐，鸣不已，其时已到了“明天”朱文和孔石风就在一室之中，分席而卧。睡梦里为哭声所惊醒，起来一问，才知旅舍中原有个老者，携着一女一儿，要关投亲戚到得这里，染了重病，医药宿耗尽了有限的资斧，依然一命呜呼。后萧条，竟连买棺木的钱都没有。所以他一儿一女，哭得格外凄凉。

说是“妙计”朱文如何等得？“快说吧！”他放下了箸“何必等到饭后？”

以他所知的孔石风在江湖上的关系，帮师父逃亡，那是一定办得到的。但是首先一关杨宽如何？

孔石风长长地叹了气，咬一咬牙，又了气，自振作着说：“事到如今，我当然不会半途而废。一切都等明天人到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