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谈话告一段落。皇帝也正是吃饱了的时候;解开通犀玉带,着腹
,徐徐说
:“人生求快活适意,何必非
皇帝不可?”
皇帝就在这一刻已筹得上策。当日晚朝既罢,他把典重兵的一批武臣:石守信、王审琦、韩重斌、张全择、罗彦环,王彦升、赵彦徽,还有皇帝的妹夫,尚燕国长公主的驸都尉、忠武军节度使
怀德,一起召至后苑会饮;酒酣之际,命左右侍从,一律远避,有一番肺腑之言要说。
“啊!”皇帝双目炯炯地失声而呼,摇一摇手说:“你不必再说下去!我知了。”
一听这话,石守信大惊失!其实,除了
怀德以外,也无不惊疑;怕皇帝这话有为而发,则清除叛逆,就此片刻间便将兴起一场株连极广的大狱。
于是赵夫人亲自为皇帝斟了酒,等他喝完,复又斟满。接着再为皇弟光义献肴行酒;他正与赵普在计议如何疏浚汴河,谈得十分起劲,不甚留意酒。倒是皇帝,一面倾听他们谈话,一面大
吃着炙
,片刻功夫,尽了三盘。
他是怕赵普说杀功臣的话来,如果功臣跋扈,为天下计,自不得不
此一举,但究属下策;若以釜底
薪之
,使此辈不能、不敢亦不肯跋扈,那才是消弭隐忧,保全功臣的上策。
!”
“我没有你们,不会有今天。”皇帝首先表明不抹煞大家的拥立之功,但却又陡然一转:“不过我常在心里想,人生求快活适意,何必非皇帝不可?皇帝实在难
,不如节度使舒服;像我晚上睡都睡不着。”
“他们一定不会叛我的,你为何这等担心?”皇帝这样问赵普。
这话说得很,皇帝不能不认真考虑,好久,他叹
气说:“唉!从唐朝末年,黄巢之
到现在。不过七十年的功夫,八姓十二君,彼弑此篡,兵革不息,老百姓苦到极
了;兵权不能归于国家,就谈不到与民休息。可是我实在不知
,如何才可以息天下之兵,建久长之计?”
“这话说得好!”皇帝非常兴:“我须满饮一杯。”
“臣亦不以为他们会叛陛下。”赵普从容答:“不过臣细察此数人的才
,统驭的能力都有限,恐怕不能制伏
下。万一有人要作孽,合本事发,恐怕他们也
不由主了。”
第一盘献上皇帝。他欣然举筷,挟了一块送
中,细细辨味;然后一连吃了两块,满意地说:“不错,还是像当年一样的好吃。”
这时皇弟光义也到了。他领着开封尹的职务;五代以来的传统,京尹暗示储位,仪制尊贵,过于宰相,所以赵普也仍是用大礼迎接,把他安置在皇帝侧面,西向的客位,自己在下方相陪;赵夫人便在火盆旁边,亲手调制炙。
这一声天语褒赞,顿教半老佳人的赵夫人眉飞舞,从
莺手里取过一盏酒来;盈盈拜倒。“臣妾与官家上寿。”她说:“这一场大雪,定卜来岁丰收。外面百姓快活,官家正好吃酒。”说着双手捧起酒盏,一饮而尽。
光义与赵普相互看了一,心里都记起皇帝以前也曾说过这句话——
于是一起拜伏顿首,仍是石守信代表大家奏答:“陛下为何有这话?如今天命已定,谁还敢有异心?倘真有此
那是赵普的献议。开国之初,周世宗的旧臣。也是“陈桥兵变”、拥有功的勋臣,石守信、王审琦等人,手典禁军,功
震主;皇帝宽厚大度,并无猜嫌,赵普却
以为忧,曾一再
言,应该削除他们的兵权。
大家面面相觑,无不困惑;居首的石守信叩问:“请陛下明示何以如此?”
赵普肃然答:“陛下有这话,真是天地人神之福。节镇权重…”
皇帝一直叫赵夫人为“嫂”;赵夫人也一直惶恐不安,连声应“是”唤
婢仆来,也先向皇帝磕了
,然后铺设重茵,抬来一个白铜大火盆,烧得极旺的兽炭;正中设一张紫檀长方大矮几,先
了茶,供上一大盘
时鲜果
,再取两个黄缎坐垫摆好,请皇帝在上方坐下休息。
“这还不容易明白吗?”皇帝指一指自己下的御座:“哪个不想坐这个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