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臣贼子,臣愿提三尺剑为陛下翦除。”
皇帝对他们的态度,深感欣慰,便又很诚恳地说道:“我深知你们决无不臣之心。无奈你们部属之中,难保没有贪图非分富贵的人;一旦黄袍加在你们身上,你们就是不想做皇帝,又何可得?”
这是皇帝以他自己得位的由来作譬方,听的人一个个悚然不安,同时也自心底泛起感激:感激皇帝高瞻远瞩,为他们指出了潜在的危机!“陈桥兵变”是由于皇帝仁厚,将士归心,兼以皇弟与赵普的缜密策划,加之后周冲人在位,主少国疑,所以另推明主。天命人事,缺一不能开此一代盛运。如今果真有此包藏祸心的妄人,可以断言他决无成“大事”的可能,则以黄袍加到自己身上,便不是拥立,而是谋杀。陷入于大逆的罪名之中,怎么也难逃一死!
“陛下圣明!”石守信激动地说:“臣等愚不及此!伏祈陛下指示可生之途。”
“当然,当然!”皇帝连连点头:“我自然已想好了保全你们的办法;否则,我不必跟你们说这些话。人生如白驹过隙,所以求富贵者,一亦不过多积钱财,生前过几天舒服日子,死后使子孙得免冻馁。可是这样吗?”
“是!”“既是这样,那就好办了。你们要富贵,我给你们富贵,出守大藩,买田买地,为子孙多留些财产;自己也不妨置几个歌儿舞女,闲来吃几杯酒,听一曲歌,以终天年。这样不掌兵权。就不致受累,我们君臣之间,也就两无猜疑,上下相安。岂不甚妙?”
皇帝是如此仁厚明达!一班武臣无不万分欣快,心悦诚服地交出了兵权;而皇帝也没有失信,让他们一个个“出守大藩”做了富庶地方的节度使。
现实的例子摆在那里,人生欲求适意。真个不是非做皇帝不可。但这话只可皇帝对臣于说,不许臣子对皇帝说、所以光义在这时候是这样对答:“陛下即不为自己,当为百姓!”
“就是这话啰!”皇帝点头嘉许:“如果不是为百姓,我真不想坐这个位子。这话别人不相信,你们两个应该知道”
光义与赵普默然,并且没有任何表示:因为任何表示都是不适当的。
“我今天有件事要跟你们两个商量!”皇帝的脸色慢慢变了,笑容尽敛,在严肃中仿佛还有悲愤;这样停顿了一会,平静而有力地吐出一句话来:“我要伐南汉!”
征伐大事,首重机密,赵普急忙向夫人做了一个手势;她便匆匆向皇帝行了礼,退了下去、同时把所有的婢仆亦都带走。就是扈从皇帝的四个小黄门,亦只有最亲信的一个留下,其余的也纷纷回避。
于是皇帝说了他下此决心的原因。五代十国,南汉据有岭南之地;宋兴以后,仍在化外。这年——乾德二年正月,入侵漳州,为防御使潘美所击退,到了九月里,潘美以攻击作防御,进兵攻克了南汉的郴州,俘虏了南汉的一个内侍,名叫余延业,送到京城。皇帝决心伐前汉,即由于向余延业问了话而起。
“那该死的刘!你们道他如何造孽?”皇帝咬牙切齿地骂南汉国主,接着又转述了余延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