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找不到了。”
“我想到滩上去走走。”
张惠龙一跃而起,精神拦擞地说:“我陪着都监去!”
“也好,”曹彬又说:“轻声!别吵醒了别人。”
于是两人轻手脚轻地出了后舱。守卫的士兵在凛冽的江风中,执行勤务;看见曹彬,趋前为礼,帮着张惠龙搭好跳板,让曹彬到了滩上。
滩是乱石滩,一脚高、一脚低向前走去;张惠龙眼力好,俯身下去,抓起一把石子看了看,惊喜地喊道:“都监你看!”
接过来细看,是五色的石子,有青有红,奇形怪状,十分可爱。“喔!”曹彬说着:“我知道了!”
“都监知道了什么?”
“原来这里就是‘使君滩’。”接着朗声吟道:“白鹭拳一足,月明秋水寒;人惊远飞去,直向使君滩。”
“都监吟诗,”张惠龙笑道:“想来这个滩必有典故。”
“八百年前的事了。那时蜀中归刘璋统治,昭烈帝刘备入蜀;刘璋派人来迎接,就在这里。那时称刘备为刘使君,所以这里叫使君滩。”
“好兆头!我们副帅也姓刘,这下子一定很快到成都了!”
“咦,惠龙!”曹彬打趣他说:“你怎的突然变得聪明了?莫非受了你那未过门的媳妇的教?”
提到青儿,张惠龙心里像倒翻了一盏蜜,憨笑着说:“都是都监的恩情。”
于是他把那天与青儿单独相处的情形,细细说了给曹彬听;也说到这两天弟兄们都在羡慕他的话。
“只要各人肯努力上进,成功立业,尽有机会。”曹彬忽然想起件事:“明天你坐了传令的游艇,到夷陵来的那些船上去看看。‘南人行船,北人骑马’,马步军都不习惯风狼,看着可有晕船的?”
张惠龙把他的命令紧记在心,第二天一早便到各处去了解情况。他的报告还未来,后队有只船出了事。
出事的地点在空(舟令)峡,那里有个暗瞧,共是三块大石头,成“品”字形隐在水中,称为“三珠石”三珠石制造了三个大漩涡,称为“头珠、二珠、三珠”是舟行极险的地方。
过三珠石全看舵工的本事,只对准三珠石直航,到得相近,自然左转,绕过三珠石,立即回舵,就可脱险,但说来容易,临事之际,出以镇静,丝毫不乱,却非常人所能。战舰上的舵工经常在峡中操练,自然不难;民船上的舵工也都是好手,也应该可以履险如夷;难就难在坐船的人惊惶失措。
那是夷陵来的一条船,装载的是马军;舵工事先已作告诫,并且极力安慰,那些从未涉过风波之险的马上健儿,仍不免惴惴不安,因此注意力分散,其中有个人忘掉把马戴上眼罩,到了三珠石将近,漩涡中喷翻着白沫,风涛如吼,那匹马受了惊,就在要转舵的那一刻,昂首长嘶,跳踉不安,船只失了控制,砰然巨响,在三珠石上撞成无数碎片,落水的人和马,卷入漩涡,不消片刻,连木船碎片,一起旋入涡心,直下千寻,无影无踪。
目击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不过喝杯水的功夫;一只大木船,二三十人,十几匹马,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恐怕那些人到葬身江底,还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这太可怕、也太不值了。
刘光乂接得报告,除了立即下令查报被难人员姓名,指示照阵亡的条例办理抚恤以外,接着就把曹彬请了来,商量此事。
“行军自然难免发生意外,就怕影响士气!”刘光乂搓着手说:“总得想个办法来防止才好。”
“是的。”曹彬很沉着:“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等有了报告,再筹对策,比较切实。”
张惠龙的报告,很快地来了。他适逢其会,正好听到马步军的许多怨言;第一天入西陵峡,初历新奇的环境,而且风涛平静,大家都还不以为意,经历这一番奇险,就看出来人地不适,虽强亦弱。马步两军中晕船的倒还不多,都只觉得局促在一隅之地,十分气闷;如果再不明不白葬身在三峡之中,更是死不瞑目。还有些人则以为本是纵横驰骋的好身手,此刻听人摆布,觉得委屈,所以一致的抱怨是不该让他们下船。
到了新滩泊舟,马步两军的指挥官,根据部下的反映,正式提出了报告,要求由此循陆路到巴东:“本来在新滩就要‘起拨’,好拉空船过滩。”马军都监米给说:“不如趁此起岸,也省了许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