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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8/10)

”荆轲不免诧异:“他们来看我干什么?”

“你也是贵人呀!”季子在他身后说:“而且是大贵人。那些人自然会得趋炎附势;我就着不惯那种嘴脸,所以一概把他们挡回去了。”

“荆先生,你听,她那种口气——好象她自己就是位公主。”夏姒率直地批评着。

季子不作声,同时,收拾餐具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他们都在荆轲的背后,他不知道她们的脸上是何神情?但那异样的沉默,使他不安,也使他烦恼。

于是他以长者的口吻,训诫似地说:“你们都是好姊妹——。”

他的话没有完,季子却在这停顿的空隙中,抢着要分辨;只是刚用鼻子哼了一下,初现冷笑,就让荆轲提高了声音,把她压下去了。

“而且,你们都是卫国人。”他把卫国二宇,说得特别重。

依然是一片沉默。而这沉默表示着他制止住了一场将要发生的尖酸的口角。

夏姒到底年长些,先开口向季子招呼“季妹!”她很客气地说;“劳你把荆先生的簪子递给我。”

季子照她的话做了。夏姒替荆轲簪好了发,戴上缁布冠;又叫季子帮忙结冠上的缨——冠缨束结在下颔;季子必须面

对着荆轲,但却绷着脸,看都不看他,仿佛在生谁的气。荆轲不免索怀。等夏姒去传话具餐,季子结好了缨要离开时,他一把捏住了她的手,向道;“谁招惹你了?这样子一脸的委屈!”

“没有人招惹我。你以为夏姒招惹我了?”季子很快地说了下去;“我们是好姊妹,而且都是卫国人。”

听他这样反唇相讥,荆轲一时竟无话可说。自信一席雄辩,可以折服任何名公巨卿,却叫一个娇憨不知世务的女娃儿难倒了,想一想,忍不住好笑。

他笑,她却不笑,也不问他何以好笑?只默默地俯跪在地,拿润湿了的布巾,擦抹席子;这是件很累人的事,还未擦到一半,就看她脸红气喘了。

“歇歇吧!回头再擦。”

季子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话。说了第二通,她依旧不理不睬,这下荆轲动了气;太子丹派了她来,原是为了照料他的生活起居,这样子反惹来些麻烦闲气,还不如不要她的好。一个念头刚刚转完,紧接着又转一念。他想到了他在太子丹心目中的地位。在这时候,说要遗回季子,明明是表示:季子犯了错误,得罪了他——那怕他为公主所宠,太子丹也必将采取极其严峻的举动。一时生气,会毁了季子;万万不可!

于是他忍耐下来了。气愤可忍;看着季子那样吃力地工作,油然而生的怜惜之心,却忍不下来。

于是——。

就在他刚要开口对她作第三遍的劝告时,忽然又转了个念头,他发觉这是对他的一种考验;他一直有这样一种想法:一个能做一番非常之事的非常之人,应该能忍人之所不能忍。而且,他也一直这样在做,在榆次,忍受了盖聂的挑衅;在燕币,忍受了田光的故意冷落;在此刻,忍受了季子的无礼,但是,忍辱忍气,都不足奇,要能忍情忍爱,才算忍到了家。于是,他静静地坐了下来,凝视着季子;考验自己在一个“忍”字上,究有几许功夫?

季子做梦也不会猜得到他的心思。她一向受公主的宠爱,不免骄纵;同时也沾染了公主的高傲气质,自视不凡,觉得应该受到荆轲的特别的注意。所以夏姒语涉讥讽,而他不说一句公道话,并且当她要分辩时,他故意加以压制,在她便认定了荆轲偏袒夏姒,心里老大不快——擦抹席子,原非该她所做的事,只是借此作为赌气的表示而已。

当荆轲第一次提出劝告时,她气还未消。说到第二遍,心就软了;如果再劝一句,她就会放下布巾,可是,偏偏就差那么一句话。

季子开始有了悔意,不该如此执拗任性;人在僵局之中,有如冬天坐在四周通风的黑屋子里面,坐立难安。她决定只要荆轲稍微有一点表示,便冲破了这僵局,和好如初。

于是,怄楼着身体的季子,很自然地往后去窥看荆轲的动静。

一看,可把她气坏了。荆轲端然而坐,睁大了眼在看她,好可恶!她咬着牙在心里想,这是有心看人的笑话;他必以为她会支持不下去,等她歇下手来,便要冷言冷语来讥嘲:何苦?敬酒不喝喝罚酒!

这一下,季子变得真的要赌这口气了。她埋着头手中格外使劲;娇弱的她,原来不曾干过这种粗重的家务。而况心浮气躁,不能善用那剩余的气力,所以几次迫得想停下来;终以不肯输口气,苦苦地支持着。

她的困窘的神态,完全看在荆轲眼里。那使他痛苦,但是,他不肯逃避;也不想为自己去设词譬解,任令一片深厚的怜借之也煎熬着自己,尽力忍受,尽力保持着平静,而且尽力想做到无动于衷。

终于,季子的“苦刑”受完了,荆轲的考验也通过了,在那腊月中的天气,两人都流了汗,但都悄悄地拭去了。

这时他才开口问了句:“累不累?”

季子恨极了他;但也学得深沉了,所以若无其事地答道:“不累。”

“真的不累?”

“信不信由你。”季子冷冷地说:“你要不信,我便把心剜给你看也没用。”

语中带刺,但这在荆轲是容易忍受的,一笑置之,接着又说;“请你去看看,快开饭来吃,我要早到东宫。”

季子没有作声,装得极冷淡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夏姒进来为他设食。食前方丈,荆轲却只是虚应故事,随意吃了些便饱了。刚用酒漱了口,想到屋外去散散步,季子来告诉他说:“车来了。”

那里的车呢?自然是东宫的。他知道季子这样说法是特意表示,连话都懒得跟他说。这又形成了考验;他不能对她解释,更不能致歉;他必须把她的误解不当回事,让她去恨他是个寡情薄义的人。

但是,这样做人,还有什么趣味呢?一念及此,顿觉灰心。而就在要放弃他原来的想法时,田光的喋血斗室的情景在他脑际出现了,他省悟到自己已许身知己,要为燕国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他应该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且除却拒秦扶燕以外,也没有任何事值得他放在心上。

于是他昂然地站了起来,对季子视若无睹;出了旅舍,上车而去。

太子丹在东宫的后苑接见他。

这是个冬天难得有的好天气,没有风,淡金色的日光晒得人暖洋洋地。他们鱼池旁边,各据一块光滑如镜的巨石坐了下来,谈着闲话。

太子丹的丰神俊朗,言语温文而亲切;加以足迹甚广,谈各地风土人情,与荆轲的看法,常是不谋而合。友朋交游的乐趣,往往就在这些地方;而荆轲却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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