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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金萍梅词话对红楼梦的影响(2/2)

随着金兵南下,月娘一家锁了前后各的门院,仓皇逃离,路途惊恐,命朝不保夕,这时西门大院里的这群人的人生陷了最低谷。任何事又都一样,每到寒之极,便是否极泰来。不久兵虏又退回北边,吴月娘带领一家人回到了家里,查东西都没有丢失,便打开院门,重过日月。而一个最重要的人却没有回来,他便是月娘的儿,西门庆的唯一继承人孝哥儿。孝哥儿家当了和尚,玳安改名西门安承继家业,奉养月娘到老,这个组合的家便又有了些起,重现了几许新的气象,这个西门大院又维持了下来。

《金瓶》结尾,月娘一行人夜宿永福寺,月娘梦,小玉见鬼,待了人的归宿,幽冥中的人又与现实相映照。《红楼》收住,由士隐详说太虚幻境,空空人牢记了贾雨村言,归结了一段红楼梦。两书都似真似幻、半明半暗,在一片佛缘气氛的笼罩下收官结局。从至尾、从大立意到小线索,两书都贯穿了一条相似的行走路线。

助要回了被平安儿盗走的典当首饰,羞辱了吴典恩。月娘怀激,盛邀梅在西门庆忌日、孝哥儿的生日——正月二十一日这一天上门客,这便是九十六回的《梅游旧家池馆》的彩一章,这是梅扬眉吐气的日。这一天到了日中梅才姗姗来迟,且不装束,只看她上:“着满珠翠,金凤面钗梳,胡珠环。”记得梅还是时,算命的说她将来“珠冠”,月娘不信,说有珠冠不到她来,没想到梅再一次踏这个院门时,真的珠冠,成了贵的正房夫人。时来顽铁也生辉,打墙板儿翻上下,拐米的倒仓人,这一类词语经常在书里现,挂在人上,是当时人看到了许多活生生例后的叹,是人生变幻无常的集中写照,只是没有想到会现在前,发生在自己边,应验在上。随着梅旧地重游的视线,我们前展现了一幅破败的园景象。“石蛛丝结网,鱼池内虾蟆成群,狐狸常睡卧云亭,黄鼠往来藏阁。”石里,西门庆曾经领来宋蕙莲过夜,陈经济引诱潘金莲看蘑菇;池前,西门庆和众妾们观荷赏鱼,渡过暑日的消夏时光;卧云亭,吴月娘曾带领众姊妹铺毯而坐,斗牌下棋,投壶饮酒;藏阁,西门庆会见友人,围火聚谈,赏雪豪饮。这些人声鼎沸的地方,如今幽狐往来,成了鬼的乐园,一见之下,令梅惆怅莫名,也让读者们唏嘘不已!

这样的结局手法被《红楼梦》所沿袭,宝玉这个荣国府的继承人家了,但是查抄的东西退了回来,贾兰中举,这个庞大的家又升起了几许生机的希望。有人说鹗续写的结局违背了曹雪芹的原意,不过宝玉家的结局是早有暗示的。三十回黛玉逗宝玉:“我回家去。”宝玉:“我跟了你去。”黛玉又:“我死了。”宝玉:“你死了,我和尚。”黛玉死,宝玉家,是早就安排好了的结局。再来看看《金瓶梅词话》五十一回,经济说白手帕不适合潘金莲,“你又不是老人家,白剌剌的,要他甚么?”潘金莲:“你他怎的?不的,等我往后吃孝!”后来果然言中,西门庆死,潘金莲白孝。鹗是与曹雪芹时代接近的人,他知该书的内情,对全书的把握最准,他的续写是最接近原意的。后来有人谈论过由谁来另行续写的话,这永远只能是笑谈。鹗对原著的把握不但反映在固有的接承关系,而且连《金瓶梅词话》的影响都和曹公一样地现了来;不但文字结构形似,而且内在气质酷肖,多方映照,殊为难得。

贾府这个姓的设计也与西门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者都是各自书中主角,都是维系一个大家的靠山。西门庆被列为杨戬一党,右相李彥受了五百两银贿赂,提笔便将参劾书上西门庆的名字改为贾庆。古代书写时竖写、繁字,西门二字用笔添改为贾字是极容易的事情,这是不是曹雪芹构思贾府时的启发呢?不过有一是可以肯定的,这就是两书围绕名字的立意相同。西门庆曾被改姓过贾,他领导的这座园就是一座假府,围绕在他边的都是一些假。假儿陈经济,假女儿李桂、吴银儿等这些认来的女儿,假朋友应伯爵等,假亲戚油等。特别是油,被人呼为大舅,这是假了几层的所谓亲戚。夫人的兄弟呼舅,如孟玉楼的兄弟孟锐被称为孟二舅,吴月娘的兄弟吴大舅、吴二舅。油是李瓶儿的前夫虚的堂兄弟,西门庆接收了虚的老婆和财产,理说是油的仇人。他在西门庆家里行走,并被人称为舅,只有瓶儿这层关系,也就是把他假定为瓶儿的兄弟了,这又是一般人的假设、假托和异想天开的虚情假意。最后继承家业的西门安还是假,西门庆的这座园是彻底地从假到尾了。《红楼梦》里的贾府也是一座假府,它貌似大,实则不堪一击;它里面同样充满了勾心斗角、虚情假意;在这座园里发生的一些故事,你只当是让人一洒辛酸泪的假语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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