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听着这些声响，经脉中一阵混，真气激难以自制，顿时更惊：“我的功力已达极尽了？怎么完全控制不住？”此时他无暇细想，双筷连挥，六个茶杯连环飞，分打穆言鼎上下各路，但是哗啦乒乓一阵，全被弹指内力震得支离破碎，共瓷片飞散。

穆言鼎每一次指环相，都运上了极大内力，手指略酸麻，却不见文渊有何不妥，自己反而渐受文渊敲杯之声的曲调影响，难以继续维持悍的声波。他越斗越是疲乏，心中越是震恐：“那日紫缘姑娘指了我弹琴的理，我由此在琴学中学得更妙的悟，”五音弹指“的功力更了一层，怎会斗不过这文渊？他内功大不如我，为什么能抵挡得住？没有理，没有理！”

文渊势当正面迎击，猛觉呼不畅，已然猛招临门，大惊之下，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要救紫缘，就不能输！”念刚起，拳力以至，再无闪躲余地。

此时“黄锺毁弃”功劲已到，第一指力在文渊上，文渊猛觉经脉中一厉劲侵，血脉一，似乎听得到声音。接着第二、第三、第四…一锋锐绝的指力击在上，文渊觉那声音更加清晰可闻，却也如撕裂粉碎。

这一响震得众人耳剧痛裂，司空霸脸一变，便要仓皇退，只到半途，忽然脚下不稳，跌倒在地，狄九苍、卓善及其余诸人同样跌跌撞撞地倒了下去。

文渊见穆言鼎手上劲力加重，双布满了血丝，知他已支持不久，心：“看来不一盏茶功夫，这”五音弹指“便能破了。”

就在他迟疑的一瞬间，穆言鼎骤然大喝一声，双掌合握，十指聚会，铁指环震惊天动地般一声霹雳大响，混合了这一喝之势，猱直上，抱拳向文渊击来，功力雄劲绝。这一击是穆言鼎豁尽所能的猛招，他察觉音律再也胜不过文渊，震骇沮丧之余，忽然到文渊所奏音韵略一失稳，随即闪过一个念：“要击败这小，只有这个机会！”抓时机，使这招玉石俱焚的“黄锺毁弃”双手贯注毕生功力一握，十枚铁指环在爆惊人震后，同时断裂破碎，拳风声威狂卷数丈，直压文渊中。

文渊脑中天旋地转，不知该听哪一声才是。忽然，耳边响起了一声琵琶的弦声，那是世上独一无二，唯有紫缘才能奏，天籁一般的声音。文渊听得一声，诸般声响顿时消失在耳边，再听得一声，双手不自觉地微微举起，又听得一声，文渊陡觉神清气，到了血脉运行的节奏，掌握了真气纵控的韵律，心中大畅，双手任意一拨一挥，空际响起一阵铮然琴声。

就在这一刹那间，文渊右手木筷轻敲，一个茶杯平飞而，直撞穆言鼎双拳，杯上附着九转玄功内劲，竟没洒一滴茶。穆言鼎冲势不止，双目圆睁，长啸一声，抱拳的十指向外猛弹，指力彷佛一阵炮弹“砰啷”一阵声响，茶杯在半途已震成无数碎瓷，混着一波茶反激回来。

这么一来，情势顿时一变。文渊挥箸击杯，悠闲自在，穆言鼎却神情严肃，额上汗一滴一滴下，指上厉声虽重重加响，却显然无法再以此伤得文渊。司空霸暗暗惊异，心：“这小确实不简单，看来穆老未必能稳胜。”

文渊闻声，气路更是翻腾不已，双手一松，已拿不住筷，到穆言鼎指力已无可挡，忽然一真气自丹田急窜而上，转全，聚会双掌，随即遍空乏无力。

他猛然一惊：“我并没当真弹琴啊，哪来的琴声？”陡

霎时之间，文渊前一黑，耳中回转着无数声音，上船前小慕容的温言语、海狼的澎湃汹涌、铁指环碰、木筷击杯、穆言鼎的暴喝、司空霸等人倒地的声响、茶杯破碎、飞散、乃至于自受到真气重击时，内经脉骨骼、内脏肌的反应，各声响接踵而来，萦绕耳际，有的好听，有的难听，却又不得不听，挥之不去。

心旷神怡，哪里还有五音弹指的威猛之势？

论真实武功，文渊虽悟得文武七弦琴中的妙谛，毕竟尚不如穆言鼎数十年的厚内功。但是此时音律相斗，穆言鼎便不及文渊了。这七个茶杯中，文渊各注不同浅的茶，敲击起来，声音便有下之分。他幼年初学音律时尚未买琴，吃饭时便用筷敲击杯碗为乐，久而久之，琢磨了这本领。只是他从未想到，竟有把这技术用在武功上的一天。这时他晓乐律，敲击手法更是得心应手，木筷上蕴玄功，一敲之下传送去，也能牵动穆言鼎内息血气，以巧取胜，逐渐反客为主。

便在此时，忽然真气微浊，筷上真力使得不足，险些失却优势，连忙再提内力，稳住旋律，心下暗暗吃惊：“不好，方才中了他的猛招，看来的确伤得不轻，内力恐怕后继乏力。难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我竟不足以支撑到击败他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