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妻贤夫祸少，应知孝父心宽。

小夫妻两恩如山，在六老间一个小院里居住，快活过日。殷家女到百般好，只有些儿病：专一恃贵自，不把公婆看在里；且又十分悭吝，一文半贯，惯会唆那丈夫些惨刻之事。若是殷家女贤慧时，劝他丈夫学好，也不到得后来惹这场大事了！

这是后话。

过了半年三个月，忽又有人家来议亲，却是一个宦人家，姓殷，老儿曾任太守，故了。赵六老却要扳，央媒求了帖，选了吉日，极重的下了一付谢允礼。自此聘下了殷家女。逢时致时，逢节致节，往往来来，也不知费用了多少礼。

儿了位：“爷爷青天在上，念小的焉敢悖胡行？小的偶然外，见赌房中争闹，立定闲看。谁知小的父亲也走将来，便疑小的亦落赌场，采了小的回家痛打。小的吃打不过，不合伸起来，父亲便将小的毒咬一，咬落耳朵。老人家齿不牢，一时起，遂至坠落。岂有小的打落之理？望爷爷明镜照察！”知府教上去验看，果然是一只缺耳，齿痕尚新，上有凝血。信他言词是实，微微的笑：“这情是真，不必再问了。但看赌钱可疑，父齿复坏，贵杖十板，赶免拟。”

某朝某府某县，有一人姓赵，排行第六，人多叫他赵六老。家声清白，橐饶。夫妻两，生下一，方离哺，是他两人心的气，上的。未生下时，两人各许下了诺多香愿。只此一节上，已为这儿费了无数钱财。不期三岁上起痘来，两人终夜无寐，遍访名医，多方觅药，不论资财。只求得孩儿无恙，便杀了己，也自甘心。两人忧疑惊恐，得到痘回，就是黑夜里得了明珠，也没得这般喜。看看调养得神完固，也不知服了多少药料，吃了多少辛勤，坏了多少钱。殷殷抚养，到了六七岁，又要送他上学。延一个老成名师，择日叫他拜了先生，取个学名唤赵聪。先习了些《神童》、《家诗》，后习《大学》。两人又怕儿辛苦了，又怕先生拘束他，生病来，每日不上读得几句书便歇了。那赵聪也到会贴他夫妻两人的意思，常只是诈病佯疾，不学堂。两人却是不敢违拗了他。那先生看了这些光景，中不语，心下思量：“这真叫禽犊之！适所以害之耳。养成于今日，后悔无及矣。”却只是冷旁观，任主人家措置。

严公儿喜得无恙归家，求告父母：“孩儿愿改从前过失，侍奉二亲。官府已贵罚过，任父亲发落。”老儿昨日一气上到府告，过了一夜，又见儿已受了官刑，只这一番说话，心已自了。他老夫妻两个原是极溺这儿的，想起：“当初受之时，梦中四句言语说：‘求来，终没耳；添你丁，减你齿。’今日老儿落齿，儿啮耳，正此验也。这也是天数，不必说了。”自此，那儿当真守分孝敬二亲，后来却得善终。这叫改过自新，皇天必看。

话休絮烦，转间又过了一个年。却值文宗考童生，六老也叫赵聪没张没致的前去赴考。又替他钻刺央人情，又在自折了银。考事已过，六老又思量替儿了毕姻，却是手委实有些窘迫了，又只得央中写契，借到某银四百两。那中人叫王三，是六老平日专托他事的。似此借票，已写过了几纸，多只是他居间。其时在刘上家借了四百银，与六老。便将银备办礼，择日纳采，订了婚期。过了两月，又近吉日，却又欠接亲之费。六老只得东挪西凑，寻了几件衣饰之类，往典铺中解了四十两银，却也不勾使用，只得又寻了王三，写了一纸票，又往褚员外家借了六十金，方得发迎会亲。殷公送妹过门，赵六老极其殷勤谦让，吃了五七日筵席，各自散了。

韶光短浅，赵聪因为养，直挨到十四岁上才读完得经书，赵六老还是他人地，喜无限。十五六岁，免不得教他试笔作文。六老此时为这儿面上，家事已得七八了。没奈何，要儿成就，情愿借贷延师，又重市延请一个饱学秀才，与他引导。每年束修五十金，其外节仪与夫供给之盛，自不必说。那赵聪原是个极贪安宴，十日九不在书房里的，先生到落得吃自在饭，得了重资，省了气力。为此就有那一班不成才、没廉耻的秀才，便要谋他馆谷。自有那有志向诚实的，往往却之不就。此之谓贤愚不等。

如今再说一个肆行不孝，到底不悛，明彰报应的。

却说那殷家嫁资丰富，约有三千金财。殷氏收拿，没一些儿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