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及袁宏并有疑难，坦之标章擿句，

坦之字文度。弱冠与郗超俱有重名，时人为之语曰：“盛德绝郗嘉宾，江东 独步王文度。”嘉宾，超小字也。仆江[A170]领选，将拟为尚书郎。坦之闻曰： “自过江来，尚书郎正用第二人，何得以此见拟！”[A170]遂止。简文帝为抚军将 军，辟为掾。累迁参军、从事中郎，仍为司，加散骑常侍。为大司桓温长史。 寻以父忧去职，服阕。征拜侍中，袭父爵。时卒士韩怅逃之归首，云“失故叛。” 有司劾怅偷，考掠服罪。坦之以为怅束自归，而法外加罪，懈怠失，事或可 恕，加之木石，理有自诬，宜附罪疑从轻之例，遂以见原。海西公废，领左卫将军。

伏维陛下诞奇秀之姿，禀生知之量，秋尚富，涉未广，方须训导以成天德。 皇太后仁淑之，过于三母，先帝奉事积年，每称圣明。臣愿奉事之心，便当自同 孝宗；太后慈之隆，亦不必异所生。琅邪王、余姚主及诸皇女，宜朝夕定省，承 受教诲，导习仪刑，以成景仰恭敬之，不可以属非至亲，自为疏疑。昔肃祖崩殂， 成康幼冲，事无大小，必谘丞相导，所以克就圣德，实此之由，今仆臣安、中军 臣冲，人望瞻，社稷之臣。且受遇先帝，绸缪缱绻，并志竭忠贞，尽心尽力，归 诚陛下，以报先帝。愚谓周旋举动。皆应谘此二臣。二臣之于陛下，则周之旦奭， 汉之霍光，显宗之于王导。冲虽在外，路不云远，事容信宿，必宜参详，然后情听 获尽，庶事可毕。

昔汉丈人修浑沌之术，孔以为识其一不识其二。庄生之，无乃类乎！与 夫如愚之契，何殊间哉！若夫利而不害，天之也；为而不争，圣之德也。群方所 资而莫知谁氏，在儒而非儒，非而有。弥贯九，玄同彼我，万用之而不既， 亹癖日新而不朽，昔吾孔老固已言之矣。

夫乾确然，示人易矣；坤贵然，示人简矣。二象显于万，两德彰于群 生，岂矫枉过直而失其所哉！由此观之，则大通之公坦于天地，谦伐之议险崨于 人事。今存公而废谦，则自伐者托至公以生嫌，自者因存党以致惑。此王生所谓 同貌而实异，不可不察者也，然理必有，教亦有主。苟探其，则玄指自显；若 寻其末，弊无不至。岂可以嫌似而疑至公，弊贪而忘于谅哉！

又领本州大中正。简文帝临崩，诏大司温依周公居摄故事。坦之自持诏， 于帝前毁之。帝曰：“天下，傥来之运，卿何所嫌！”坦之曰：“天下，宣元之天 下，陛下何得专之！”帝乃使坦之改诏焉。

夫之所，己不可收；人之所贵，我不可取。诚患人恶其上，众不可盖，故 君居之，而每加损焉。隆名在于矫伐，而不在于期当，匿迹在于违显，而不在于 求是。于是谦光之义与矜竞而俱生，卑挹之义与夸伐而并。由亲誉生于不足，未 若不知之有余；良药效于瘳疾，未若无病之为贵也。

坦之又尝与殷康书论公谦之义曰：

夫天以无私成名，二仪以至公立德。立德存乎至公，故无亲而非理；成名在 乎无私，故在当而忘我。此天地所以成功，圣人所以济化，由斯论之，公于自 然，故理泰而愈降；谦义生于不足，故时弊而义著。故大禹、咎繇称功言惠而成名 于彼，孟反、范燮殿军后而全于此。从此观之，则谦公之义固以殊矣。

坦之有风格，尤非时俗放，不敦儒教，颇尚刑名学，著《废庄论》曰：

初，谢安好声律，期功之惨，示废乐颇，以成俗。坦之非而苦谏之。安遗 坦之书曰：“知君思相惜之至。仆所求者声，谓称情义，无所不可为，卿复以自 娱耳。若絜轨迹，崇世教，非所拟议，亦非所屑。常谓君得鄙趣者，犹未悟之濠 上邪！故知莫逆，未易为人。”坦之答曰：“君雅旨，此是诚心而行，独往之， 然恐非大雅中庸之谓。意者以为人之韵犹之方圆，方圆不可错用，韵岂可易 ！各顺其方，以弘其业，则岁寒之功必有成矣。实吾少立德行，议淹允，加 以令地，优游自居，佥曰之谈，咸以请远相许，至于此事，实有疑焉。公私二三， 莫见其可。以此为濠上，悟之者得无鲜乎！且天下之宝，故为天下所惜，天下之所 非，何为不可以天下为心乎？想君幸复三思。”书往反数四，安竟不从。

臣闻人君之以孝敬为本，临御四海以委任为贵。恭顺无为，则盛德日新；亲 杖贤能，则政邕睦。昔周成、汉昭，并以幼年纂承大统。当时天下未为无难，终 能显扬祖考，保安社稷，盖尊尊亲亲，信纳大臣之所致也。

荀卿称庄“蔽于天而不知人”，扬雄亦曰“庄周放而不法”，何晏云“鬻 庄躯，放玄虚，而不周乎时变”三贤之言，远有当乎！夫独构之唱，唱虚而莫和； 无之作，义偏而用寡。动人由于兼忘，应在乎无心。孔父非不远，以远故 用近；颜岂不德，以德备故膺教。胡为其然哉？不获已而然也。

又天听虽聪，不启不广；群情虽忠，不引不尽。宜数引侍臣，询求谠言。平易 之世，有之主犹尚诫惧，日昃不倦；况今艰难理尽，虑经安危，祖宗之基系之陛 下，不可不心务，以申先帝尧舜之风。可不敬修至德，以保宣元天地之祚？

初，桓温平洛，议迁都，朝廷忧惧，将遣侍中止之。述曰：“温以虚声 威朝廷，非事实也。但从之，自无所至。”事果不行。又议移洛钟虡，述曰： “永嘉不竞，暂都江左。方当平区宇，旋轸旧京。若其不耳，宜改迁园陵。不应 先事钟虡。”温竟无以夺之。追赠侍中、骠骑将军、开府，谥曰穆，以避穆帝，改 曰简。坦之嗣。

表奏，帝纳之。

夫自足者寡，故理悬于羲农；徇教者众，故义申于三代。心惟微，人心惟危， 万不同，孰知正是！虽首之情，三黜之智，之甘，落之，枯槁之生， 负石之死，格诸中庸，未乎，而况下斯者乎！先王知人情之难肆，惧违行以致 讼，悼司彻之贻悔，审褫带之所缘，故陶铸群生，谋之未兆，每摄其契，而为节焉。 使夫敦礼以崇化，日用以成俗，诚存而邪忘，利损而竞息，成功遂事，百姓皆曰我 自然。盖善暗者无怪，故所遇而无滞，执以离俗，孰逾于不达！语而失其为者， 非其也；辩德而有其位者，非其德也。言默所未究，况扬之以为风乎！且即濠以 寻鱼，想彼之我同；推显以求隐，理得而情昧。若夫庄生者，望大而抚契，仰弥 于不足，寄积想于三篇，恨我怀之未尽，其言诡谲，其义恢诞。君内应。从我 游方之外，众人因藉之，以为弊薄之资。然则天下之善人少，不善人多，庄之利 天下也少，害天下也多。故曰鲁酒薄而邯郸围，庄生作而风俗颓。礼与浮云俱征， 伪与利并肆，人以克己为耻，士以无措为通，时无履德之誉，俗有蹈义之愆。骤 语赏罚不可以造次，屡称无为不可与适变。虽可用于天下，不足以用天下人。

温薨，坦之与谢安共辅幼主，迁中书令，领丹尹。俄授都督徐兗青三州诸军 事、北中郎将、徐兗二州刺史，镇广陵。将之镇，上表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