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拍门,道:“有人吗?”
“谁呀?”
“咱们是外地来的,天下大雪,想在这儿借个地方,不知方便吗?”
“呀”的一声,木门开了一尺宽,有个头戴毛皮破毡帽的老汉瞅了苏东二与朱全一眼,立刻打开门,道:“嗬,真冷,快进来!”
苏东二拉着朱全,二人走进茅屋里。
苏东二从未见过这么穷苦的人家,当然朱全更未见过有人家除了锅灶之外便只有一张大土炕。
苏东二与朱全走进门,茅屋正中央地上用土砖围了—个火堆,老木头四五块正燃烧着,有一个火架子吊在火堆上,里面也不知在煮什么?茅屋被烟薰得漆黑,如果不是那堆火,这间大茅屋子必然伸手不见五指,因为那个窗子也被一块大木板夹着破布堵住了。
屋子里只有三口,那是两个男人与一个老婆婆,他们是什么关系?一时间也难以看得出来,因为男女都包着头巾,男的均是大草胡子,女的两眼泛红色。
有个男的正躺在土炕上拥着破被子还在哎呀呐!苏东二与朱全坐在火堆一边的粗木凳子上,就见那女人,取过两只大海碗,便盛了两碗玉米蕃薯汤送到苏东二与朱全手上,道;“吃吧!咱们就只有这些了。”
那个手背上有刀疤的男子又取了一盘鱼干放在火边,道:“自己打来的鱼。等这场大雪过后,我到山里出猎!”
苏东二把自己包的酱肉取出来,笑道:“呶,咱们大家一齐吃。”
那女的面有喜色,道:“唷,你还有肉呀!真香,太好了。”
这女人边说着,也不用刀切,伸手抓了—块便走到土炕边,道:“二娃子,吃,解解你的馋!”
土炕上的男人“哎呀”一声转个身,伸手接过酱肉便吃了起来。
苏东二立刻看清楚土炕上是个受了伤的汉子。
奇怪的是朱全,他很快的吃完那么大一碗蕃薯玉米汤,酱肉倒是未吃一口。
苏东二吃着,见女人回身过来,便问道:“好像病了,是吗?”
女人面皮一紧,道:“我儿子已经伤了一个多月了。唉!命苦啊!”苏东二这才知道土炕上躺的是这女人的儿子,这男人叫二娃子。
苏东二道:“怎不找大夫为他治伤呀?”
那女人似是觉得好笑,道:“找大夫?谁不知道找大夫,没钱呐!”
苏东二笑笑,道:“容易。我送你们些钱,快去请个大夫为他治伤!”
他自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土炕上,又道:“不够我还有。”
女的愣然了,两个男的也怔怔的,就听另一男人道:“大哥,明日天亮我去春阳为你买伤药。”
苏东二立刻明白这两个男人是兄弟,那女的就是这二人的娘了。
苏东二道:“不能把大夫请来吗?”
女的摇摇头,道:“这么冷的天,请大夫呀!那得用轿子去抬,咱们…嘿…”她指着土炕上的娃子,又道:“把伤药买回来就已经不错了。”
苏东二放下手中大碗,道:“可是打猎受的伤?”
只见女人抹下头巾,露出满头灰发,她忿然地道:“听你这么问,大概刚由关内过来了?”
苏东二点头,道:“不错!”
女人指着自己,道:“我们是胶州人,来时一家四口,他爹就在这镜泊湖边开一片天整一片地,平日里都靠在湖中打鱼为生。唉!谁知道这儿是那个可恶的乌拉西藩地,住在这儿可以,但不论什么收成三七分帐,乌拉西索去七成呀!”
苏东二道:“乌拉西是地主呀?”
女的道:“乌拉西是王,他们女真国的王爷。”
火堆边的男子对苏东二道:“朋友,你打算住什么地方去?”
苏东二道:“我打算就住在老爷岭。”
要知这老爷岭也是长白山一座山峰,紧紧的倚着镜泊湖东岸,山势也甚雄伟,每年大半山头有积雪。
那男的摇摇头,道:“就你同这娃儿呀!别住这儿吧!这儿兔子?不拉屎,赤贫之地。”
笑笑,苏东二道:“我已经决定了。”
那女的遥指老爷岭,道:“山上有蟒兽,倒不如住在这附近,这娃儿是你的吗?”
苏东二道:“我是他叔叔。”
床上的二娃子开口了:“朋友,遇上乌拉西的人你千万躲远,惹上他们就麻烦!”
苏东二淡淡地道:“我知道,我会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