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往总堂上前进,却不知不觉来到李贝儿的房门前。
程楚秋走到那天晚上躲藏的树木后头,模拟当时的景况,向李贝儿的窗口望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悠悠清醒,想起自己尚有要事在身,急急忙忙朝反方向而去。
才走出几步,远远地便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道:“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拍胸脯保证的?现在要来反悔,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再说这些年来,你什么都有了,不论是地位、权势,还是女人…这天下的便宜全让你一人给占了,我吃什么喝什么呀?”
程楚秋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便悄悄跟了上去,只听得另一个声音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些年来,李贝儿可也没让大家失望不是吗?虽然你我当时曾有协议,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客观情势已经不同了,难道非要墨守成规不成?”
先前那人听了,显然十分不悦,停下脚步说道:“现在情势对你有利了,当然是此一时了,你怎么不想想,彼一时的时候,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来成就你?”
另一人也停了下来,说道:“给我一点时间,别逼我…”
先前那人怒道:“别说我逼你,是你逼我的。”拔腿又走。
程楚秋运起轻功,从另一边赶到两人面前,放眼一瞧,原来是前任大长老之子鲍旦与魏庆,两人避开众人,不知在谈论些什么事情。
程楚秋一边与他们保持距离,一边拉长耳朵,只听得那魏庆沉吟半晌,终于说道:“好吧,但是你得答应我,千万别为难李贝儿。”
鲍旦笑逐颜开,这才喜道:“是嘛,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你放心,只要这件事情办妥了,我保证不但你的地位权势得保,美人也还是你的,绝对跑不掉,哈哈哈…”魏庆淡淡一笑,没有多说话。但程楚秋在一旁听得清楚,想起那一夜的事情,知道鲍旦说的是哪一回事,不禁忧心起来。跟着跟着,左前方出现几个拿着鱼叉铁钩的黑衣汉子,一见到鲍魏两人,忙从两旁跟上,走进前方的长廊,随即进到屋里。
程楚秋抬头望去,果见那檐下悬了一块匾,上书:“大义凛然”四个金字,他上次来的时候是半夜,所以未曾留意。再见这廊上前后都有侍卫把守,便停下脚步。
他正愁不知如何混进去时,忽然看见有两个黑衣人开小差,从侧门走了出来。
程楚秋知道洞庭帮靠水吃水,色服以黑为尚,黑衣人正是总堂的人马,于是悄悄跟了过去。
原来那两人溜出来只是想到茅房去解手,倒楣碰上程楚秋。程楚秋跟进茅房,将他们两个点倒了,捡了一个身材与自己类似的,脱下他的衣服罩在自己身上,然后再将把两人反绑,扔到外面草丛里去。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了黑衣侍卫。
程楚秋回到大义堂前,若无其事地用手掩饰了一下颊上的刺青,招呼一声,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廊上负责守卫的人完全没认出他来。其实,磐石岛孤立于洞庭湖当中,不但有天然的屏障,而且还有严密的岗哨把守,多少年来外敌最多只在外围水域与洞庭帮交过战,从来就没有踏上过岛一步,所以大义堂戒备虽严,却是外张内弛。
程楚秋进得堂来,只见堂上端坐着两个人,正是李氏姊妹。堂下人群分左右两边而立,一边以唐钧彦为首,鲍旦站在他的下首,另一边则是魏庆带头,旁边站的是王旭清。
这会儿堂上众人都聚精会神地注意着堂上变化,谁也没发现他进来。程楚秋慢慢挨到一班紫衣女卫的后面,悄悄躲了起来。只听得那李贝儿说道:“照这么说来,金华你这次回来,是专程来接掌洞庭帮的罗?”
堂下一个精神抖擞的声音应道:“不,我这次之所以会回来,完全是想要到父亲坟前给他上柱香,顺便也要祭拜我母亲。但是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不排除就此留下的可能。帮主,你说行吗?”
程楚秋听这人说话甚是无礼,于是顺着声音的来源瞧将过去,但见鲍信身后站着一个英气勃勃,衣冠楚楚,手中拿着折扇的年轻相公,他答李贝儿话时昂然而立,言谈举止之间颇有尊贵之气。尤其他看着李贝儿的眼光,七分骄傲当中,还带有三分轻蔑,说到最后“帮主”二字时,感觉特别明显。
既然程楚秋能感觉到,堂上众人自然也都感觉到了,可是不仅堂下没人表示什么,就连李贝儿也是吞忍下来,不动声色。
程楚秋心想:“是了,那天我在树林里不小心听到的,就是郭宗尧的儿子要回来的这件事情。当时魏庆显得无计可施,今天不晓得想到办法没有…哎呀,不好,刚刚鲍旦和他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说的就是要他支持郭金华。”想到这里,忍不住瞧了李贝儿一眼。
只听得那李贝儿续道:“可是你的说法,却跟鲍长老的大相迳庭,我到底要听哪一个?”
鲍旦插嘴道:“启禀帮主,公子原本的心意确实只是如此。可是经我等商议的结果,却是决定央请公子留下来,接掌我洞庭帮,以告慰前郭帮主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