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帮主长长叹息。华小真、华小玲、龚三都为之黯然。
“事到如今就是我想跟元人拚个玉碎,也办不到,因为我不能离开君山,真儿要照护我,只有玲儿奔走于岳州与君山之间,总算有点消息来源。就在这个时候,小彬你突然出现岳州,我们不敢相信是真,但是我们又希望是真。是真的剑神之子,前来君山。当时我们想,不论你来为的是什么,只要是反对元人的,都是对我们有利。”
赵小彬嗫嚅地说道:“华伯伯!我是来得鲁莽了些。”
华志方老帮主立即说道:“不!你不必用这些客套话。要说鲁莽应该是我们,对你的来意,怀疑多于欢迎。”
赵小彬连忙说道:“华伯伯!处境如此,换过是我也会这样。”
华老帮主又恢复了笑容,点点头说道:“孩子!你心地好,能设身处地替别人想,十分难得。你可知道,你到君山来,不但是给排帮以自救的机会,而且也提升了排帮自救的价值。”
赵小彬很严肃地望着老帮主,望着他那和蔼的笑容,渐渐变成庄严形象。
老帮主双手按着桌面,十分恳切地说道:“排帮自救,成败都是排帮的事,江湖上一个帮派的起落沉浮,算不了什么,没有人注意,就如同洞庭湖中的水面泡沫,消失了连水鸟都不会去多看一眼。现在不同了,小彬!你提升了排帮在史书上的地位…”
他忽然向赵小彬问道:“孩子!说史书可能不太恰当,如果说在世道人心的地位应该是可以的,对不对?”
赵小彬也庄严地说道:“华伯伯!你说的对极了。当初我在兵马司与文相爷相约,他决心要饮刀柴市口,以大宋丞相满腔热血,唤醒国魂。而我则是以一生的时光,投入江湖,纠合人力,结合人心,为驱逐鞑虏,奉献自己的一生。我们这种相约,史书是不会记载的,但是文相爷说,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我们俯仰无愧。做人能做到俯仰无愧,不就够了吗?又何必在乎百年身后史书的如何记载?更何况,世道人心就是一杆最公平的秤,那种不形之于文字的史书,才是真正的史书。”
华志方很注意地听着赵小彬如此侃侃而谈,深深地点点头说道:“小彬!孩子!你说的真好。此时实在应该干一满杯!但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们爷儿俩回头再喝。”
他站直了身体,严肃地说道:“龚三!准备上香。”
龚三笔直应“是”他立即走出门去,华志方老帮主和两位姑娘随后而行,绕到前面神堂。
龚三双手捧出斗香——圆圆的约有一斗粗细,外面贴着金纸剪成的云头寿结,龚三将斗香捧在手里,面向华志方跪着。
华志方率领着小真小玲两位姑娘站在龚三对面,也就是面向着神龛跪下,三跪五叩,华志方再站起来,用黄表纸开始点燃斗香,袅袅香烟开始上升,龚三恭恭敬敬将斗香放在供桌当中,人随在两位姑娘的身后,四个人一齐匍伏在地上。
赵小彬知道这是排帮的重大礼仪,肃立在一旁,连大声出气也不敢。
整个神堂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静寂得使人有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良久、良久,斗香的烟,弥漫着整个神堂,华志方缓缓地站起身来,仰望着神龛,黄布幔掩盖着的神龛,此刻隐约在香烟袅绕之中。
华老帮主用颤抖的声音在虔诚地祝告着:“不肖弟子华志方,有辱祖师开山立帮的艰辛与光荣,今愿以百年基业,数万徒众的生命家财,投入驱逐鞑虏的百年大计之中。弟子无能,请祖师爷准许借手传令,但愿复我邦国,宏我帮规。…”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后来只听到他喃喃自语。
最后又匍伏到地上,祝祷良久。
终于站起身来,走到神龛之前。微微掀开布幔,从神龛里面取出一物,双手捧在胸前。
这件东西是一面长约三寸、宽约一寸,黝黑色的铜牌。此时,华志方老帮主的面容严肃极了,站在那里,朝着赵小彬说道:“小彬!请过来。”
赵小彬心里充满惊疑,走将过来,站在老帮主的面前。老帮主双手将这面铜牌递给赵小彬。
赵小彬虽然不知就里,但是,他的心里一动,立即双腿跪下,双手接过铜牌。
华志方庄严地说道:“小彬!请起吧!排帮的规矩,不能及于外人。你虽然已经与我们排帮休戚相关,算不得外人,毕竟你不是排帮弟子,请起!”
赵小彬依言站起,但是他仿着华志方老帮主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将这面铜牌捧在胸前,沉声说道:“请华伯伯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