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四个碟子,全是一些干腊卤菜,另外还有一个不小的锡壶。
华小玲姑娘用两张藤椅并摆在一起,放下酒菜和杯筷,又从里间取出两个厚厚的蒲团,招呼赵小彬坐下:“在君山,那一顿酒大家心情都不好,相信你也没有吃饱。再说,明天启程,今天这一宵要打发过去,也趁这个机会合算一下今后的去向,所以,我找来这点菜,还有这壶酒,待一会儿还有几张油饼。这样的安排还可以吗?”
赵小彬望着她那样活泼俏皮,也不觉笑了:“这里是你岳州落脚的地方吗?”
“嗯!是其中的一处!”
“还有其他的地方吗?”
“小彬哥!你不曾听说狡兔有三窟吗?在岳州我是必须常来,我要有各种不同落脚的地方,同时我要用各种不同身份出现在岳州。这里是我比较喜欢的地方,僻静、安全。照顾我的鲁婆婆,是排帮的一位分舵主的遗孀,一身功夫还没有撂下,她喜欢我,我呢?把她当奶奶看待,说得够清楚了吗?”
“吵醒了她老人家。”
“没法子嘛!要吃要喝,不好不找她。”
“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待一会儿她还要来看你。”
“啊!那更不好意思。”
“别尽在说不好意思了,我们要谈的事很多,先把客套收起来。来!先喝一杯!”
“二…咳!不只是不习惯,而且别扭,干脆我叫你小玲好了。小玲!你会喝酒吗?”
“说实在的我不会。不过,借着喝酒谈话,我至少还可以陪你喝两杯。”
“好!我先敬你一杯,我也说实在的,也不会喝酒,但是,这一杯我一定要敬,表示我的诚意。你随意喝。”
赵小彬干了一杯,微有酸味的黄酒,比白干容易下肚,他对华小玲照了照杯。
华小玲笑笑说道:“为什么要这么慎重其事的呢?”
“因为我有话要问你,为了表示我的诚意。”
“啊!那你就请问吧!”
“小玲!你似乎并不很快乐!”
华小玲姑娘闻言一惊,但是,她立即笑了笑:“你不觉得此刻我是很快乐吗?为什么认为我不快乐呢?”
“小玲!我说的是你在君山,不是说现在。”
“啊!是这样的么?是你看出来的吗?是不是我的脸上挂着有忧愁,别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是吗?”
“不!在别人的眼睛里,你是一个很正常的姑娘,我是说在别人看起来,你应该是一位很快乐的姑娘。”
“在你看起来就不一样吗?”
“因为我不同,我认识你是在一个非常特别的情形之下,尤其是你的谈吐,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因此,我就特别注意你。”
“特别注意我?”
“你跟真姊的感情,不同于一般的姊妹,敬畏多于亲爱。你对华伯伯,也不同于一般的父女,就像是排帮的徒众对于帮主的尊敬,连一点少女的娇宠都看不到,你对龚三哥的感情,也不像真姊,威多于恩。”
华小玲端着酒杯,怔怔地望着赵小彬,一直等到赵小彬说停下来,才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你看我是这样的吗?”
“从这些地方我得到一个概念,你在君山生活得并不快乐。为什么?小玲!”
“如果我说你完全错了呢?”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我不会在意,我会原谅你,因为那是代表你对我的一份关心。”
“小玲!我不知道对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我只是在想,你是一个快乐的年龄,你应该活着很快乐。像华伯伯,到他那样的年龄,他深切地感觉到寂寞的痛苦,而你,正是朝阳初露的时刻,应该是充满快乐。即令是排帮的处境不好,也轮不到你来发愁,因为你毕竟只是一位小姑娘。”
华小玲姑娘突然站起来,脸上有了不愉之情。
“你要多大才懂得忧愁呢?”
“小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这时候门外有人笃笃敲了两下:“玲丫头!”
华小玲姑娘立即跑到门旁,拉开了房门,她突然哎呀一声失声惊呼“奶奶”两个字还没有出口,人退后好几步,腿一软,几乎瘫痪下来。
进得房来的是鲁婆婆,手里还端了一盘热腾腾的油饼。鲁婆婆身上围裙还没解下来,头上的白发有几绺散披下来,腮上的肉,在微微地颤抖着。
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人,正是哥萨克之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