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花一样的年龄,那不是人人羡慕的千金小姐吗?如今却落人烟花,这岂不是命不好吗?”
龙步云暗自点点头,这是他今天如此打听的真正原因。
他觉得秋眉姑娘没有一点贱相,即使她站在那里微笑送客,也是那么高贵,看不出有任何一丝一毫低贱的样子。这样的姑娘,为什么会沦人烟花?店伙计话还真不少,难得今日清闲,更难碰到像龙步云这样好问的客人,话匣子打开,真不容易关掉。
店伙计又说道:“秋眉姑娘自从五个月以前。自卖自身,卖进怡红楼,至今还是一位清倌人。”
龙步云又傻了眼,问道:“什么是清倌人?”
店伙计笑道:“就是还没有破过身的,就叫做清倌人。”
他忽然暧昧地说道:“客官!如果你要是有意,可以到怡红楼去找秋眉姑娘。”
龙步云问道:“我?那怎么行?”
店伙计说道:“有什么不可以?那种地方有钱就是大爷,我们这种人实在没有银子,要不然花一两银子,跟秋眉姑娘聊聊天,那也不错啊!”龙步云说道:“你说花一两银子聊聊天是什么意思?”
店伙计笑道:“我的爷!花一两银子你还能做什么?别的姑娘一两银子就可以住一夜。可是人家秋眉姑娘是红姑娘,又是清倌人。也只能陪你聊聊天。像我们这种人,一两银子可以做一个月的安家费用。那还能梦想。”
龙步云笑笑,没有再问什么。
店伙计答说着,见客人没兴趣了,也就悄悄地下楼去。
龙步云慢慢地小酌。心里却在想:“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像秋眉姑娘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做烟花女子?而且是自卖自身,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他想想,不觉自己失笑起来。
“龙步云!你是怎么啦?一个不相干的妓女,也值得你去关心她吗?不要忘了,你身负母亲的大仇,还有芸姑的深情血诺,难道你还有什么歪念不成?”
但是,他的内心立刻反击自己:“我怎么能有一丝邪念?难道对自己都没有信心吗?事实上是因为那位秋眉姑娘必定有什么隐情,否则,一个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绝不致沦落烟花。”
他想到这里,突然一拍桌子。想到一件事,使他有更大的疑窦。
“秋眉姑娘只有十九岁的年龄,听店伙计说:她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试想,一个平常百姓家如何能培养出这等才艺?只有官宦之家的小姐,自幼延师教导,才能如此。那么…?”
他益发地不解了。
“一个官宦之家的小姐,为何沦落风尘?这其中岂不是有一段秘辛吗?”
龙步云愈想愈觉得有道理,也愈为那位素不相识的秋眉姑娘产生一份同情。一个好端端的好人家的姑娘,沦落到风尘,纵然她是出于自愿,其中也必定含有无限的辛酸和苦痛。
是家道中落,无以为生?那只是金钱的问题。如果真的是这样,何不帮助她一笔钱?救她脱离火坑?龙步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如此动了同情之心?如果硬要说有原因,那可能是因为远远地一面之识,对秋眉姑娘留下极为良好的印象。这么说吧!就如同一滩烂泥之中,看到一枚荷花出于污泥,不染一尘,竟是如此高洁,让人一见难忘。
本来龙步云不打算在苏州停留,当天就要取道太湖、遍访泽国之乡。可是此刻,他决心留下来,为秋眉姑娘留下来。
当他离开味雅酒楼,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稍作梳洗,准备出门之际,他默默地心中忖念:“芸姑!绝不是我心生邪念,要去花街柳巷,走马章台,而是觉得秋眉姑娘实在可疑。咱们能帮人一把的时候,伸出援手,相信你不会反对的!”
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说给芸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一阵默念之后,他揣上银子,步出客栈,缓缓走向怡红楼。
这是傍晚黄昏,华灯未上,是怡红楼冷清的时刻。
龙步云来到怡红楼门前,不觉脚下迟滞起来,他活了二十多岁,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他也不知道这种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来到这里,仿佛四周眼睛都在看着他,一阵热血冲上了头,怪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