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冲。
郑愿双钻飞舞,拔开飞近的利箭,他的双脚则借着利箭的冲力不住在空中踩动。
远远望去,郑愿就像是在凌空虚步一般。
箭雨消失时,郑愿也已消失。
月华如水,照着荒凉的大地,就像这里方才根本没有过郑愿,也没有箭雨。
只有那年轻的刀客已蜷伏在地上,面容扭曲。
他的刀仍握在手中,刀光仍然雪亮。
忽然间一声忽哨,野地里刹那间站起十多条黑影,他们站成了一个圆圈,面向外,缓缓向那具尸体退去。
暗杀虽已失败,但他们并没有显出丝毫的惊慌。
他们显然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
郑愿并没有离开,他就伏在草丛中,静静地观察这批人。
这批人的手上拿着的,想必是一种连珠弩,否则十数人不可能在刹那间射出百多技箭。
这批人看来都穿着黑衣,他们和昨天那几个黑衣武士”
显然是属于同一个组织的。
郑愿觉得很奇怪。他想不出这些人为什么如此不遗余力地想杀自己。
惟一的解释是他不该想砸那顶神秘的轿子,不该砍断那个黑衣武士的右手,不该看见了轿中的观音玉像。
这批人在尸体边停了一会儿,又有条不紊地退走了,连那具尸体都没带走,也没掩埋。
郑愿还是伏着没有动,他不能肯定这四周是不是还有埋伏。
月光静静地照在那具尸体上,那具尸体却在渐渐缩小,渐渐消失了。
郑愿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那具尸体沾了化骨水,早已化成一股脓血了。
化骨水是一种阴毒的药物,使用这种药物的武林朋友却少而又少,因为化骨水很贵重,拥有它的人轻易不用,更不会告诉别人。
仅凭连珠管和化骨水,郑愿不能确定这些人属于什么组织,但从杀人灭口乃至毁尸灭迹这一点上看,好像该是一个极其隐秘的组织。
郑愿等了许久,才站起身,向微山湖方向奔去,他要回到昨天砸轿子的地方,去追那顶轿子。
他虽然不认识这些黑衣武士,但他认识高断山、刘昭阳和吕倾城,他相信可以从这三人口中间出点什么来。
高断山三人或许不知道郑愿的武功究竟如何,但郑愿自己很清楚,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他如果真想杀吕倾城,或许连十招都用不了。但江湖上许多人都认为,郑愿之所以不和吕倾城决斗,是因为他怕死。
对这些流言,郑愿一笑置之。
郑愿在江湖上的确是个名人,但他出名并非因为武功超人,而是他爱抬杠、喜欢砸轿子、念他的“走路经”
郑愿觉得这样很好,他不想太出名,尤其不想以武功出名。他想利用自己的武功,为江湖、为世间做点有用的事。
他从不留名。
他宁愿别人说他是个混混儿小泼皮,而不愿意去当大侠。
被人称为“大侠”的确很风光,但他也就永远干不了什么事情了。
就算因此而失去金蝶,他也不后悔。
走了不一会儿,郑愿就看见前面有辆大车在慢慢地跑着,晃晃悠悠的。
郑愿正在发愁到哪里去找车马,他看见这辆车,心里当然很高兴。
他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两天里逃过两次劫难,运气已经够好的了,但远不如看见这辆大车让他更开心。
他跑过去,随着大车一溜小跑着,笑问道:“赶车的老兄,去一趟济南如何?”
赶车的老兄居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不耐烦地道:
“不去。”
郑愿陪笑道:“价钱咱们好商量。”
赶车的老兄冷笑道:“你有多少钱?”
郑愿道:“不多不少,身上还有十几两银子,够了吧?”
赶车的老兄斜眼瞥瞥他,冷冷道:“纹银十两,缺一文都不行。先交钱再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