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孟扬,当然也还记得怕孟扬。
葛明德抬头一看和他打招呼的人是孟扬,顿时就僵住了,一口面还含在嘴里也忘了咽。
嘴里拖着面条的葛明德,那样子实在像个痴呆的糟老头。
孟扬拖条板凳打横坐下,对卖面的点点头道:“给盛碗鸡丝面,多放点辣酱。”
宋捉鬼站在不远处的街角上,警觉地注视着面摊四周的情况。
孟杨朝葛明德笑道:“一向没见,身体还好吧?”
葛明德机械地点了点头,面条也随之颤动起来。
葛明德的身体看起来的确非常好,六十多岁的人了,仍然健壮如牛,面上的红光依然很盛,头发也还没全白,双目中仍然神光炯炯——只不过此时此刻已黯淡多了。
他的腰带上,一左一右插着两把短刀,无鞘,刀形也很笨拙,刀刃上也没有光彩,黑沉沉的很不好看。
孟扬蔼然道:“怎么不呆在安宁镇享清福,跑回老家来了?”
葛明德哆嗦了一下,那口含在嘴里的面条终于吐了出来。
他眼中黯淡的神光终于又闪亮了。他瞪着孟扬,森然道:“你还活着?”
孟扬微笑道:“托福,托福。”
葛明德双手虽都放在桌面上,但十指已微微虚握,看样子他很有可能暴起拔刀。
孟扬淡淡道:“别这么紧张好不好?你也六十多岁的人了,遇事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的。”
葛明德冷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腔,也没有动。
孟扬叫的鸡丝面端上来了,香喷喷热腾腾的。
“我走了半天路,肚子饿得厉害,我先吃面,吃完面咱们再聊聊。”
葛明德怒道:“老子才不听你指挥!”
孟扬悠然道:“我不是想指挥你。只不过几十年没见的老相识了,若不好好聊聊,你好意思走?”
葛明德“腾”的站了起来,双手都握住了刀柄:“老子要来就来,想走就起。”
孟扬叹了口气,喃喃道:“只要你不怕死,你尽管走,我不拦你。”
葛明德大声道:“你还能把我鸟啃了不成?”
孟扬道:“除了你徒弟,哪个愿意啃你的鸟?只怕连你老婆也不肯吧?”
葛明德脸都气紫了,一声厉啸,已将双刀抽出,左脚飞起,踢在吃面的桌子沿上。
按理说这一脚足可将这张桌子踢得粉碎,可偏偏这一回葛明德失算了。
他的脚的确踢在了桌子上,可不知怎的,桌子没碎,不仅没碎,连破都没破。甚至也没有动一下。
相反,葛明德的右脚却吃足了苦头。他觉得自己这一脚像是踢在了铁柱子上,痛得他浑身抽搐。
他连站都已站不稳,就更别提挥刀杀人了。
葛明德一屁股坐在地上,抛下双刀,抱着右脚直吸气。
孟扬叹道;“何苦来呢?你也六十多岁的人了,偏偏还要学六七岁的小孩在地上打滚,有什么意思呢?”
葛明德怒骂道:“孟扬,有种就真刀真枪于一仗。暗中算计人,算他奶奶的哪门子英雄好汉?”
孟扬道:“我算计你了?”
葛明德骂道:“你将内力运到了桌子上,怎么还不是暗算我?”
孟扬摇摇头,怜悯地看着龇牙咧嘴的葛明德,喃喃道:“这个人居然活到六十多岁还不懂事!这张桌子就是这位掌柜吃饭的本钱,你若一脚踢烂了,让人家怎么办?”
葛明德瞠目喝道:“你别假惺惺的充好人!一张桌子能值几个身钱?老子有钱!踢烂了老子赔!”
孟扬脸一沉,站了起来:“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有钱怎么了?你有几个臭钱,就他妈的无法无天了?”
他绕过桌子,走到葛明德身前,吼道:“别赖在地上学老娘们撒泼,有种的站起来。”
葛明德要还能站得起来,怎么肯坐在地上?
葛明德贴地打一滚,已将两把短刀抢到手里,身子着地滚向孟扬。双刀盘旋,扫向孟扬小腿:
“你也躺下!”
孟扬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做,很安详、很潇洒地闪身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