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泛起一股酸意。为何会生出些妒意,他自己也说不清。
要说他已拜倒在季兰的石榴裙下,似乎有些离谱。但说他对季兰一点意思也没有,也不符事实。
此时方天岳不知在讲什么,不但季兰在认真听,梁雅梅、沙燕、乔莺也凑了过去,似被他所说吸引。他本想走过去听一听,又抑制住这种想法,独自在树荫下徘徊。
正好此时公冶娇来了,她一身劲装,披着个披风,腰系长剑,柔媚中不失英气。
一见他,她就低声道:“哥哥走了,他要我转告你,一定要多多保重。还有,要你…”万古雷见她忽然不作声了,奇道:“要我如何,娇娇怎么不说了?莫不是忘了吧。”
“谁忘了哩,人家不说是因为害羞。”
万古雷甚是惊诧:“要我做什么,怎会让娇娇害羞?这叫愚兄莫名其妙。”
“那么猜猜看,一定猜得着的。”
“啊哟,这可不好猜…我想,公冶兄要我量力而行,不与对方硬拼…”
“不是不是,牛头不对马嘴,你说的与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扯到哪儿去了!”
“与娇娇有关?”万古雷一怔,念头几转,笑道:“明白了,公冶兄要我代行兄长职责,对娇娇要严加管束,不准她出去惹乱子…”
“咦,谁要你管束人家,我哥说要你善待我,到什么地方去玩都得带上我,要对我好些,不得冷冷淡淡。还要你听我的话,让我有求必应,什么事都得顺从我的意思,不得违忤,更不准惹我生气,做个听话的好哥哥…”
万古雷心想,这哪象公冶兄说出来的话,分明她添油加醋编出来的,不禁莞尔一笑:“不对吧,这些话真是公冶兄说的?”
“你别管这话真不真,你愿不愿做到?”
万古雷见她板着小脸,一副认真的样儿,对这样天真的小姑娘,你忍心让她失望吗?于是把个头连点:“好好好,愚兄遵命!”
“你答应的,可不许反悔!”
万古雷笑嘻嘻:“不反悔不反悔!”
公冶娇大喜,绽开了笑颜,两个深深的酒窝使她俏丽无比,万古雷不禁看得呆了。
公冶娇头一歪:“看什么,不认识了吗?”
万古雷大窘,忍不住嘴边滑出的话:“娇娇你好美…”
忽又警觉不该对一个小孩儿说这样的疯话,忙闭上了嘴,一脸羞红地转过头去,改口道:“娇娇,上梁姑娘她们那儿去吧,愚兄去把整个园子巡视一番。”
“我和你去,那方天岳又在夸夸其谈…”
话未完,季兰等诸女瞧见了她,纷纷出声唤她过去。
无法,她对万古雷扮个鬼脸走了。
万古雷在园中走了一遍,回到竹梅居前,只见众人已进屋,便上楼取了兵刃,下来坐在客室。三更过后,众人都有些紧张,料想对方来时人手必然增多,只怕是一场血战。
哪知快到四更也不见夜行人来,众人便去膳堂吃了霄夜离去。万古雷不放心公冶娇,便把她送回家。公冶娇并不反对,两人上房后,公冶娇突然施出轻劲,改变方向乱蹿,万古雷不知她要去哪儿,急得拔脚就追。可公冶娇忽而跳到大街上,忽而藏到人家屋檐下,急而又跳上房头狂奔。万古雷心想,好你个小丫头,要和我捉迷藏吗?算你找对人了。小时,他最喜捉迷藏。他躲起来时,杨正英、罗斌等人小伙伴找不到。可别人躲藏得再隐密,他总能把人家拖出来。为这,有一次梁雅梅和沙燕还哭了好半天,怎么哄也不住嘴,最后他只好藏在易找的地方让两个小姑娘找到,才算了结。为此,他觉得十分委屈。此时公冶娇调皮,引起他的童心,便使出心眼,故意趁公冶娇藏着时消失不见,暗中悄悄接近她。公冶娇躲了一会儿不见他追来,心想莫非他追到别的地方去了,这可不好,回头相互找不着,岂不无趣。没法,这人真笨,只有现身让他看见吧,于是从藏身处出来。刚一现身,万古雷无声无息跳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衣裤,惊得她尖叫出声,迅即一肘拐往后出去,万古雷哪里防得到,赶忙运气受她一拐,打得他生痛。要是没有护身罡气,这一肘足可以让他在床上躺三天。
“哎哟,娇娇,是我呀!”他没忘了说话。
公冶娇连忙转过身来,嘴里念道:“吓死我了,谁让你吓人家的…”一顿,马上改口:“打伤你了吗?哎呀,我真不该使这么大的劲,应该猜到是你的…伤了吗?你…”“不妨事不妨事,娇娇你出手好快!”
“真的不碍事吗?别让人放心不下!”
“愚兄皮厚,挨几下打经受得住的。”
公冶娇“噗哧”一声笑了,旋又问道:“我的轻功如何?你要不要再试上一试?”
万古雷忙道:“娇娇轻功好极,不必试了。”他怕她又躲起来难找。
公冶娇一笑,突然转身奔去,身法之快,使万古雷大感惊奇,便赶忙追去。先前她跳上跳下,时跑时藏,此时一个劲直奔,像一只狂跑的野兔,十分快速。万古雷接连提了几口真气,才算将她赶上。但两人已到了公冶家门前,万古雷轻声道:“娇娇,愚兄辞别!”
公冶娇道:“明天我来找你,你等着啊,可不准你独自一人去找春桃,让人家白跑!”
万古雷笑道:“遵命!”
公冶娇说了声:“乖弟弟!”便跑了。
万古雷摇头,一路上笑容挂在嘴边,心里十分快活。要不是在房头上跑,他真要引吭高歌,唱他一曲。
回到竹梅居,发现书房里竟亮着灯,连忙悄悄跃了上去,哪里有人?推门进去,书桌上的镇尺下又压着一张字条儿,砚台里的墨汁未干,不用说又是那人手笔。只见纸上写道:“小子,你好大胆,竟然不听劝告,前夜与阴司四煞对上了阵。须知对方高手甚多,前夜若倾巢而出,你小子定被人家打得东躲西藏。不过,也无性命之忧,因为暗中有人保驾。四煞昨日为何不来,使人煞费猜疑,但若今明两夜再来,必是兴师动众,你小子千万小心。由于无尘公子助你,万家已引起各方注意,必再有人找上门来,让你手忙脚乱,穷于应付,不亦乐乎!若不信,小子你就等着瞧吧!”
万古雷连看了三遍,有些莫名其妙。照留条人的口气看来,他似乎是在暗中相助。但后面的语气,却又有点幸灾乐祸。此外,他说的“各方”不知指些什么人,当真会找上门来吗?若是这样,果真麻烦,难于应付。
他把怀中字条取出,两张字条字迹相同,龙飞凤舞,写得一手好字。他把两张字条折好,揣进内袋,脱去鞋子,上床打坐,运气行功,足足两个时辰才醒,已是巳时正。下得楼来,却见余三娘、乔莺、伍彤在竹梅居外站着闲谈,一见他就过来招呼。余三娘道:“万公子,贱妾等有事相告。”
“各位请!”万古雷将三人让进客室。
余三娘道:“贱妾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说错了请公子勿怪。贱妾等蒙公子收留,感激不尽,公子府上正遭厄难,贱妾等力弱,难以相助,心中实在有愧。但贱妾等却知道有一个好去处,奉劝公子不如离开京师去投奔,以避大祸,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万古雷道:“什么去处,请前辈指教!”
余三娘道:“公子府上人手有限,所幸无尘公子、方少侠、西门先生鼎力相助,那夜方能逐走阴司四煞,但无尘公子、方少侠等人总不能年年月月都来助拳,要是因故离开了京师,公子又去依仗何人相助呢?因此贱妾以为,离开京师是上上之策,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更何况公子一身超人的武功,不难找到用武之地。他日吐气扬眉之时,再返京师。”
万古雷道:“前辈所说在理,但万家基业大部在京师,难以扔下,所以…”
“公子的难处,贱妾知晓,但当今之势,谁也说不准以后是否有变,若是天下大乱、兵祸又起,这万贯家财又如何能保得住?”
“这话晚辈不明,请多加指教。”
“不敢,老身一孔之见,说不上指教。当今皇上老迈,皇太孙弱,雄据各地的藩王,岂甘雌伏,明摆着在皇上驾崩后要有一场龙争虎斗,那时天下岂能不乱?故贱妾劝公子及时投一位藩王,以公子之才,定能大展宏图…”
万古雷目瞪口呆,他万万想不到这些话会从余三娘口中出来。按公冶勋所说,他们主仆三人被追魂秀士冯锦泰纠缠,无依无靠,是以把他们带来暂避。此刻余三娘一番话,像是个孤立无靠的弱女子吗?真是荒唐!
他转着念头,余三娘后面的话没听,这些话他听几个人说过,早已熟悉。
“以前辈之见,晚辈该投效哪一位王爷?”他在余三娘话停后问“须知在下一介平民,怎高攀得上各位王爷,所以是投靠无门呀!”
乔莺大喜,道:“公子不必担心,贱妾等愿为公子引荐,以公子之才,定受王爷重用。”
万古雷很少见她,也未听她说过话,此刻她的声音娇细动听,不禁拿眼去看她,发现她容貌秀丽,温文尔雅,也是个美人呢,由不得多看了两眼,和她脉脉含情的目光相对,心中不禁一荡,有种异样的感觉,便移开视线。
伍彤接嘴道:“小姐有亲戚在一位王爷府中当差,只要公子愿意就可引荐。”
“原来如此,敢问是哪一位王爷?”
余三娘喜道:“公子愿投奔了吗?”
“这个…因事关重大,还须与家父商议。”
余三娘、乔莺有些失望,脸上笑意消失。
伍彤道:“据在下所知,季国盛等人也向公子说过类似的话,莫非公子已答应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