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得两三个人还抱不过来,轮困郁茂,形状奇古,天矫枝干,覆盖全坪。
此时皓月初升,针叶如画,两人才一走近,就闻到一股柏树的清香,不免仰头观看。
毕云英目光只是向四下打量,依然不见半点人影,不由冷哼一声,偏头说道:“月上柳梢,现在该是时候了!”
话声才落,猛听头顶树巅上,飘下一声脆笑,接着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似乎像矫喊一声:“两位才来?”
许庭瑶、毕云英蓦地一惊,急忙举头瞧去!
但见从树顶飞起一条娇俏黑影,两臂一张,头下脚上,有如燕子点水一般,从十数丈以上的高空,飞扑而下!
临到离地丈余光景,身形微微一缩,看不出他用的什么身法,业已变成头上脚下,轻飘飘落到两人面前。
果然是一个女子!
只见她穿着一身玄色劲装,黑纱包头,下面圆肤六寸,一双天然大脚,穿着玄色软底绣鞋,身后斜背一口短剑,正是许庭瑶的七修剑。
秾纤合度的身材,配着这一身紧窄熨贴的衣衫,更显得苗条俏丽!
玄色头帕下面,一张丰腴而略长的鹅蛋脸,蛾眉淡扫,脂粉不施,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两道斜飞的剑眉,菱角樱唇,通梁瑶鼻,使人觉得在宜喜宜瞠之中,另有一股逼人英气!
尤其映着一轮明月,当真冷艳如玉,容釆照人!
那玄衣女子眼波流转,嘴角微翘,口中“嗯”了一声,冷冷的道:“两位到底谁是七修剑的主人许相公?”
许庭瑶拱手作了一揖,道:“在下正是许庭瑶。”
玄衣女子闻言,向许庭瑶脸上仔细盯了两眼,螓首微摇,发话道:“不对,不对,你这相公,果然器宇不凡,但前天晚上我曾觑过半面,似乎…”
她这句“觑过半面”说得绝透,因为那时许庭瑶、毕云英情热如火,脸儿相对,唇儿相接,她看到的当然只有半个脸庞!
两人被她说得脸上一红,许庭瑶连忙接口道:“姑娘请莫见怪,在下行走江湖,不愿以本来面目示人,故而戴着面具。”
玄衣女子“哦”了一声,点头又道:“你不愿以本来面目示人,但不知今晚是不是也不愿以本来面目示我?”
她词锋犀利,一时倒把许庭瑶给问住了,今晚应约而来,原是为了取还宝剑,如果不取下面罩,人家绝不会置信,如果凭她这句话,就取下面罩,就奸像对她特别,势必引起毕姐姐多心…
毕云英开口道:“弟弟,人家姑娘是要看过剑主人本来面目,才能把剑还你,还不取下面罩来,让她瞧瞧。”
许庭瑶闻言应了声是,连忙伸手揭下人皮面罩。
玄衣女子斜睨了毕云英一眼,娇笑道:“这位姐姐管教得可真严,弟弟连自己脸上的东西,都作不了主…”
话声未落,她清澈目光,已移注到许庭瑶脸上,一瞬不瞬,打量了半晌,才点点头,赞道:“果然玉树临风,不愧是个美男子!”
要知那时候的女子,崇守礼教,她当着许庭瑶的面,称赞他“美男子”当真是大胆已极!
她说到这里,不由对她嫣然一笑,低声道:“难怪她要把你管得这么严了!”
许庭瑶初出茅庐,被她当面称赞,一声“美男子”已叫得俊脸一热,再经她这一轻声调侃,更是满脸通红!
不,也可以说她这一笑,笑得心神一荡,有些儿怔怔发呆!
他起初只不过略为打量,虽觉这玄衣女子清丽绝俗,容采照人,但微嫌英华外露,没有毕姐姐那么娇艳如花,温柔多情。
不料她这嫣然一笑,冰消雪融,匏犀微露,好像她脸上平添出无限娇媚,简直美到其媚入骨,难以形容!
他红着俊脸,一双星目,好像被她吸引住了。
她也秋波如电,笑吟吟的瞧着他,脸上笑意越来越浓,连耳朵上垂着的一对明珠,不住的晃动,好像她心里也起了一阵漪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