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可?自从从小由师傅抚养长大,恩师一身兼严父慈母之职,师恩浩荡,一生图报不尽,他老人家纵然一时听信贼党谗言,自己也决不能逃走。
父要子死,不得不死,师傅真要把自己处死,那也只好含屈而亡。
何况他老人家如今是武林盟主身份,自己是他老人家唯一门人,若是自己逃走了,岂不使他老人家面上无光?他手中拿着馒头,不食不动,只是怔怔的出神!
那庄丁站在一旁,看的奇怪,不觉朝他裂嘴一笑,咿咿哑哑的打着手势,意思劝他快吃。
尹天骐满腹怨屈,那里还吃得下?朝他摇摇头,也打着手势,要他把食盒收去。
那庄丁望望他,无可奈何的收起食盒,退了出去。
尹天骐心头沉闷,他想不出桑南施要自己逃走的理由何在!平日心机敏捷,设想周全,怎会出此下策,教自己做不忠义之人?突然,他又想到师傅是因为有长眉上人、封一夔等四个掌门人一封联名信,诬控自己在川西胡作非为。
一时信以为真,他老人家平日铁面无私,自己这等作为,一怒之下,自然要取自己性命。
但贼党在川西兴风作狼之事,知道的人,除了自己和桑南施两人之外,尚有司徒长空、罗霞天、金鸠婆婆、莫延年、钢铁道人等人。
纸包自然包不住火,自己如果不及时逃走,任由师傅以门规处死,那么一旦揭开真相,大家都会指责师傅,那是陷师徒于不义了。
他反复思量,觉得逃走不好,不逃走也不好,兀自拿不定主意。
半天时间,很快的过去。
那个又聋又哑的庄丁,又替他送来了晚餐,尹天骐食难下咽,依然只勉强吃了一个馒头,就要他收去。
庄丁走后,尹天骐盘膝坐定,摒除杂念,做了回功夫。
突听“呛”的一声轻响,好似是有人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铁门,接着一阵轻疾的脚步声,像一阵风似的,从石级上飘飞而下!
尹天骐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窟之中,时间一久,渐渐习惯。
他从小练的是“先天无极气功”在内功,原有相当基础,纵然不能看的十分清楚,但习惯了黑暗之后,依稀已可辨认一些眼前的景物。
此时听到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上而下,立即凝足目力瞧去,那是一条纤小的人影!
“是她,南施来了!”
心念一动之际,人已迅速的迎了上去,低声叫道:“妹子,你怎么进来的?”那纤小人影口中“嗯”了一声,立时纵体扑来,一下偎入了尹天骐怀里。
尹天骐轻轻抚着她秀发,说道:“妹子没随桑老前辈到西川去么?”
那纤小人影紧紧抱着尹天骐的双臂,忽然一松,仰脸道:“我不是你妹子。”
尹天骐吃了一惊,慌忙退后一步,说道:“你…是贺姑娘?”
那细小人影举手掠掠鬓发,道:“她是你妹子,我就不配做你妹子?”
尹天骐尴尬的笑了笑,道:“这是姑娘自己在说。”
贺云娘气鼓鼓的道:“你不相信我,才会自投罗网,但总该相信你妹子的话,她要你赶快逃走,你为什么还呆在这里?”
尹天骐怔的一怔道:“你看到…桑南施了?”
贺云娘嗤的笑道:“那根鹅毛管,还是我替她插在馒头里的呢,厨房里,她能进得去?”
尹天骐道:“姑娘进来,大概是来救我的了?”
贺云娘点点头道:“我没有救你的能力,我冒险进来,只是要你赶快设法逃走…”
尹天骐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领,我不能逃走。”
贺云娘道:“那是为什么?”
尹天骐道:“我要面叩师傅…’贺云娘道:“你不能去。”
尹天骐道:“为什么不能去?”
贺云娘突然纵体入怀,两臂一伸,紧紧环住尹天骐的颈颈,颤声道:“骐哥相信我相信我是为了你好,你除了设法逃走,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骐哥,我这一生,早已非你莫属,不管你是不是爱我要我,我却是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尹天骐但觉一个软缚锦的软躯,紧紧贴着自己,推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被她闹的手足无措,低低说道:“贺姑娘。”
贺云娘没有理他,接着说道:“自从阳新分手,我这颗心一直跟着你们,每天都牵挂着你的安危,我看到你们自投罗网,你要真是中了他们的暗算,我也不能再活下去了。”
“骐哥,我偷偷进来看你,实是冒着大危险,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赶紧设法逃走,别让我整天整晚的提心吊胆,老是为你担忧…”
尹天骐看她一片痴情,心头也甚是感动,双手一环,把贺云娘揽到怀里,说道:“承蒙姑娘错爱,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自小由恩师扶养长大,纵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背叛他老人家,所以我绝不能这样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