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鹤亭心中大感奇惊异:“怎地峨嵋弟子也都做了乌衣!”
走到另一个青衣丫环身侧,俯前微一查看,双眉皱得更紧,道:
“纯纯,你来看看,这少女是否被崆峒点穴手法所制!”
陶纯纯轻伸玉手,在青衣丰环鼻下仁中,脑后玉杼,左右太阳穴各各捏了一下,等到这丫环跑了开去,方自低语道:
“不错,正是,正是崆峒手法?”
柳鹤亭呆了一呆,快步走到那边一排数个家丁之前,为他们解开了穴道,只见这些家丁有的是被普通武林常见的手法所点,有的却是某一门独门点穴,顺首望去,只见边傲天犹自在为华服老妇解穴。
那老妇口中不住呻吟,推宫穴道却仍未完全解开,要知道“解穴”本比点穴困难,要能解开别门派手法,更是十分困难之事,柳鹤亭的授业恩师昔年遍游天下,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武功均有涉猎,是以柳鹤亭才能认出这些手法的来历,才能并不十分费事的为他们解开穴道。
纵是如此,过了数盏热茶时分,柳鹤亭、陶纯纯才将厅中数十人穴道解开。方自松了口气,却听边傲天突地又是一声大喝:“芸娘,你怎地了。”
柳鹤亭,陶纯纯不约而同,一齐掠到他的身前,只见那华服老妇,不但未被解开,而且双目又自紧闭起来。
柳鹤亭双眉一皱,道:
“纯纯…”
陶纯纯点头会意,将边傲天拦到一边,提起这老妇左手食、中两指瞧了半晌,又顺着她太阴太阳经,肝胆脉上一路推拿下去,然后在她左右两肋,梢骨下一分,气血相交之处的血裂上拍一下,只见这老妇眼阖翻动,吐了口气,眼廉竟又垂落。
柳鹤亭面容一变,耸然道:
“纯纯,可是天山撞穴?
陶纯纯一叹,垂道:
“天山撞穴的手法,中原武林中已有十余年未见,我也不知解法。”
边傲天一直凝注着她的一双手掌,此刻双目一张,颤声道:
“怎么啦?”
语声一顿,突又大喝:“怎么办?”
陶纯纯默然不语,柳鹤亭缓缓道:
“老前辈请恕晚辈放肆…”
突地疾伸双掌,提起这老妇左右两掌的两根中指,手腕一抖,只听“格”一阵响。柳鹤亭双掌又已在她耳尖上连拍十二掌,双手突地挽成剑诀,以掌心向下的阴手,双取他腮上牙关紧闭结台之外“颊车”大穴一点,立即掌心向上,翻阳手,一阴一阳,交互变换,连续点去。
边傲天目定口张,如痴如呆随着他双掌望去,上下摆动,只见他手掌翻到第二次,那老妇眼廉一张,自吐出一口长气,边傲天心神紧张,此刻情不自禁“呀”地唤出声来。
只见柳鹤亭面色凝重,额下已现汗珠,苍白的脸色,变成血红。突又伸手疾点了她肩头缺盆、便府、尾香阳关、向门四处大穴,然后长叹一声,回手一抹自己额上汗珠。边傲天目光一定,手指却仍在不住颤动,嘴唇动了两动,方自吐出声来,问道:
“不妨事了么?”
陶纯纯微微一笑,缓缓道:
“幸好此人撞穴手法并不甚高,又不是正宗心法,否则小可亦是无能为力,此刻让她静歇一下,然后再用丹皮、红花各一两加醋用文火煎,冲夺命丹三付,每日一服,谅必就不妨事了。”
语声一顿,又道:
“这夺命丹乃是武林常见的丹方,老前辈想必是知道的了。”
边傲天呆了一呆,呐呐道:
“武林常见?老夫却不知道。”
柳鹤亭沉吟半晌,道:
“精制地鳖五钱,自然铜二钱,煅之乳香,没药一钱五分,去油透明血竭二钱五分,古线一钱五分,醋炙七次,红花二钱,碎补二钱去毛童便炙,炒麻皮根二两,归尾二两,酒浸,蜜糖二两,共研细末,火酒服下。”
陶纯纯一笑,道:
“你这样一说,人家记得住么?”
柳鹤亭歉然一笑,道:
“若有纸笔…”语声未了,那大汉朗声念道,一字不漏将“夺命丹方”全都背了出来,柳鹤亭不禁大奇,他再也想不到这鲁莽粗豪的汉子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不禁脱口赞道:
“兄台的记忆之力,当真惊人的很。”
那大汉扬眉一笑,道:
“这算不了什么。”口中虽如此说,却掩不住心中得意之情,要知大凡聪明绝顶之人,心中杂念必多,记忆之力便不十分高明,直心会见之人,心无旁惊,若要专心记住一事,反而往往会超人一等,这道理虽不能一概而论,却也十之不离八九。
边傲天此刻心怀大放,浓眉舒展,但却又不禁叹道:
“老弟,老夫可…唉!又蒙你一次大恩了。”
柳鹤亭微笑道:
“这又算得了什么?”
虬须大汉哈哈笑道:
“他口中虽这么说,心里其实得意的很。”
边傲天叱道:
“你又在胡说,你怎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