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名利、为律令、为填恨,却不会有一丝半点的道义存在,其中也有一些自始至终,对个人的生死表现得似对别人的生死一般无动于衷,但有一些,待轮到自己面对死亡的辰光,便完全没有屠戮他人时那种狠劲了…。
眼前,似乎便是一个。
仇恨走近几步,冷漠地道:“朋友,你是在等待一个好时辰么?”
那人猛的一震,往后倒退,连嗓音都走了调,道:“你休想…想我向你屈服…我会…我会死拼到底…”
仇恨硬邦邦地道:“谁要你屈服?我又哪来这等耐心?对你这等三流无赖,最好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就是宰杀净尽。”
那人嘴唇在哆嗦,拿锏的双手在发抖,他近似于嚎般叫着:“姓仇的,你不用卖狂——你的好日子也不远了…今日我不论死活,总会有人找你算帐,向你讨还这笔血债…”
仇恨冷冷地道:“那是后事了,与你再也无关,朋友,你的伙伴们皆已上道先候,你,也就早请吧!”
“格崩”一咬牙,那人也似豁出去了,他半声不响,朝前连抢三步,挥锏狠劈而来。
仇恨鄙夷地哼了哼,轻飘飘地倒移一尺,锏身便擦着他的左边挥空,那人吼喝如注,一脚暴跳,铣锏顺势横翻,动作倒也干净利落。
“金龙赤火剑”闪缩指顾,那人踢来的右脚齐踝斩脱,翻挥的铣锏也不分先后被磕截荡开,仇恨甚至不愿再多看对方一眼,剑锋反飞,那人已嗥叫着抚胸坐倒。
仇恨已经够慈悲了,以这人刚才那大开的门户来说,他原可以戳上对方三十余刀,但他只用了一刀——送人走向死亡,他喜欢采取简捷的方式。
现在,他回头走向三丈外的地方,他并未忘记寻找那个曾以“锁骨钉”暗算他的人。
尚未定近,他已废然止步,那里,一块上覆沙土杂草为掩蔽的薄木板已被移开至一穷,露出一个刚够人体蹲优的浅坑来,当然,这坑里已经没有人迹了。
不可否认的,那个以“锁骨钉”为暗器的人,手法相当高明老到,而且,他选逸的本领也可与他的暗器功力并为比美,都是一样的来去无踪,不见征兆。
仇恨向四周搜索了一阵,并无发现,他不禁有些懊恼地哺哺着:“你等着吧,锁骨钉,或早或晚,当我再遇见你时,你就会尝试到你自己暗器的滋味…”
望了路边及野地上十数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他咽了一口唾沫,挥拂去衣袍上的灰尘,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来路上走去。
走着,他估量,距离“石家寨”不会太远了,至多。十五六里吧?虽然是步行,这也是个很近的距离——如果不再出纰漏的话。
约莫向前走了两里多路,他看见了路边一片青翠馆子外面筑有一间瓦屋,瓦屋的前面,便正对着道路,而屋门是开敞着的。
这一路来的拆腾,也着实够累了,他便觉得唇干舌燥,口渴得紧,望着那间瓦屋,他在迟疑着是否需要前去讨碗水喝…。
就在这时,瓦屋的门内施施然走出一个提着小桶的人来,那人四十上下的年纪,白净清癯,五宫端正,穿着一件钉有补钉的玄色夹衫,乌黑的头发柬以布冠,衣着虽寒伦,但却透着几分儒雅的书卷气,似是个不如意的读书人。
仇恨与对方打了个照面,正在想算了,那人却望着仇恨一楞,神色之间显露着讶异迷惑,可是,却看得出颇具善意。
仇恨不似笑的冲着那人一笑,匆匆走了过去,他刚刚走出不远,已传来那人急促的呼叫声:“且请留步,这位兄台——”
仇恨站住了,回过身来,静静地道:“尊驾可是叫我?”
那位落拓书生的中年人连忙拱拱手,堆着笑道:“不敢,只是刚才在下眼见兄台憔悴倦意,且衣发之上似有火焦痕迹,正自讶异,兄台走过之后,又见兄台肩胛处渗有血迹,痕印宛然,仿佛受创在身,是以不揣冒昧,招呼兄台。有心要请兄台暂且于寒舍稍歇,喝杯淡茶,再由在下为兄台肩上之伤略作诊治…”
仇恨笑笑,道:“这敢情好,就怕陌路之交,太过于打扰。”
那人意态恳切地道:“兄台无须客气,四海之内皆为兄弟,尤其兄台似乃出外之人,或遭波折,吾辈乡里在此,聊尽绵薄,也是做人本份,哪里称得上扰!”
仇恨走了过来,道:“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人往旁一让,微微啥腰道:“此即寒舍,兄台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