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朝明阴晦地道:“都不是,我与‘百毒门’另有着渊源。”
仇恨“哦”了一声,道:“想来,你与‘百毒门’之间这一段‘渊源’,也是不可说的了?”
简朝明咽了口唾沫,艰辛地道:“是的,也不可说…”
仇恨轻轻搓动着双手,道:“简朝明,和你共处在这样的立场与环境里,真叫憾然,如果我们不必敌对,该是一桩如何愉快的事!”
简朝明似乎颇为痛苦地道:“这是不可能的了,我对‘百毒门’必须有个交代——无论成功或失败,都得有所交代,我无法容自己,或容你全身而退…”
仇恨大声道:“简朝明,不管你和‘百毒门’有着什么渊源,这渊源竟能使你桔梗自己的意愿观念,死心塌地的为他们做栖牲工具。”
简朝明双须肌肉抽搐,暗哑地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仇恨重重地道:“我是不明白,但愿我能够明白!”
简朝明退后一步,深深地呼吸着,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仇恨,请告诉我,你是如何查觉我的意图的?你发现什么破绽?什么时候看出我具有‘血刃手’的功夫?”
仇恨朝桌上铜制脸盆一指,道:“看见了?桌上的铜盆,盆中有水,你虽站在我的背后,但你的一举一动,却俱皆反映于盆水之中,当然影像并不够清晰,但足可辩识你形诸于外的企图。”
简朝明呆呆地望着桌上的铜盆,喃喃自责,道:“该死…真该死,严密策划了这么久的一件行动,竟然败坏在如此一桩小事上…那铜盆…那铜盆…”
仇恨静静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而一失之间,不只是人为的疏忽,更有冥冥中的天意以及因果的循回。简朝明,‘为山从仍,巧亏一篑’这一箦之微,往往早已注定。想想吧,害人之心岂可有?”
简朝明叹息道:“这也是机运…本来第一次在你背后替你查看伤势的时候,便可下手,但无巧不巧,你的双手斜撑椅沿,右手距我小腹只有一寸,我知道你是无意而为,可是我自忖若然发难,恐将不易在这近距离中幸免于难,因为我深信你的功力,因此我才等那第二次机会,虽然等到了,却又被那水盆搞砸了…”
仇恨道:“所以我才说,冥冥中自有天意,简朝明,天意已现,莫非你还要体验那因果的循环?”
简朝明咬着牙道:“我无可选择。”
仇恨哼了哼,道:“又是‘无可选择’,你们这一拨一拨的代罪羔羊、牺牲工具,就只会咬定这同一句话。”
简朝明阴郁地道:“这是事实,我,或者他们每一个人,都必须面对这既定既成的事实!”
仇恨冷锐地道:“甚且不论是非,不分黑白的便双手奉献上自己的生命?”
简朝明双目中,透视着一丝悲哀的无奈,他带着那种殉道者所共有的执着与坚定的神韵道:“他们之对你这样做,是有道理的。江湖恩怨,利害在先,至于是非黑白,往往便各执一词了…”
仇恨冷漠地一笑,道:“好个‘各执一词’!”
简朝明低徐地道:“仇恨,时辰业已不早,他们彼此之间,是难以获得协调的了,你或我,总得有一个上路,我看,我们不必另挑地方,就以这里为上路的起点吧…”
仇恨道:“你认定非要如此么?”
简朝明的神情,在幽寂里泛着凄厉,他口唇痉挛了几次,显然是在勉强着自己:“我认定要如此了。”
仇恨尖削地道:“在你们那一拨,同路人的横死之后,在你们那一次次的阴谋失败之后,你仍要不自量力地在鬼门关上去闯,去充数?”
简朝明两边的“太阳穴”在急速跳动着,似乎被激起了亢烈的斗志。道:“仇恨,我未必非你之敌!”
仇恨酷寒地一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你有胜我的把握,为何不敢明枪上阵,而偏采取那种有欠光明的手段?”
简朝明双目闪动着赤焰般的红光,他暴厉地道:“那是当一个人在能以选择的情形下方才使用的法子。现在,你已迫我到了无可回转的余地。仇恨,是好是歹,我与你拼搏到底!”
仇恨的两手左右伸开,姿势活象要搂抱对方,道:“罢了,简朝明,你来吧,看看你与先前那些不幸的死人有什么不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