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从革囊里取出玉盒,揭开盒盖,现出一种碧绿晶莹的胶质物,芬芳扑鼻。
她拿取玉簪,挑了一点,放在自己指头之上,而后遍涂伤口,但这一动,舒儿也醒了转来。
男女之间,乍见之下,总免不了矜持,她不由自主的把手一缩,娇躯也从他怀里立了起来,虽然脸上仍罩着蓝纱,但仍把脸儿转向别处。
灵舒只觉自己的脸上,麻辣火烧,俊脸弄得通红。
双方僵持颇久,对方才开口问话:
“你是陆家公子么?”
舒儿又惊又喜,嚅嗫道:
“姐姐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贱妾聂秋娘,掌武陵总帮,不料手下有人暗图不轨,勾结外人,妄抱宁死不屈之心,打算一死以了,却蒙公子营救,并还为妄受伤,恩义如山、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语罢,竟仪态万千的拜了下去。
灵舒虽然饱读诗书,却也弄得拉也不是,受更不行,终于灵机一动,也把双膝跪落,互相对拜,礼毕之后,秋娘忽又问道:
“你和那位义姊,还没遇上么?”
灵舒惊道:
“你是说月婵姊姊,她和你已经会上了面?”
秋娘笑了一笑道:
“岂只会面,她还逼着问我要人,手上神筝,震伤两江帮主,不得已,我才…”
底下的话,她故作不说,两眼光芒,却从蓝纱中一闪而出,射落在舒儿的俊脸上。
“难道你把她打伤了么?她是我的义姊!”灵舒话语中,带着七分冷峻,只听得秋娘突觉一丝凉意,直透顶门,对方目光,突从一双灿若明星的朗目,扫了过来,他冷峻中似乎含着困惑,秀眉不时皱动,秋娘玲珑透顶,芳心更是忐忑不安,心说:
“他已爱上了她!”
突地芳心一横,也故作冷语道:
“你今生今世,无法和她会面了!”
灵舒几乎吼了起来,额上突然进出冷汗,两行清泪,顺腮而下,急问:
“难道你杀了她?”
“那是出于万不得已,因为她手上的古筝,过于厉害,我守着先贤明训,先下手为强,才用身剑合一之术,将她用剑刺死!”
灵舒仰天一阵狂笑,热泪如珠,滚滚自落,口中还不断自言自语道:
“恩怨牵连,婵姊姊,我真愧不欲生!”
秋娘知道这一玩笑,绝不能继续再开,忙扑上前,拍着他的肩膀,柔声喝道:
“陆公子,这是戏言,绝勿作宾,令姊并未为我所杀,但她恐为奸人所乘,目下安危,殊难逆料,只是我有一事问你,你救我时,曾否揭开脸上的蓝纱?”
灵舒见她说的郑重,知道所言非假,不由舒了一口长气道:
“你没杀他,我们不是仇人,否则,眼前这一死结,你我就无法解脱,你面上的蓝纱,我已揭开过了,那是因为你昏迷不醒,向你鼻子吹药,才冒昧出此,如果这样关系着什么禁忌,你尽管对我处罚,就是在我身上刺上两剑,我也绝不还手!”
秋娘叹息一声道:
“生是女儿身,事事不由人,如果你能仔细体会这两句俗话,则我终身感激不尽了!”
她随手把蓝纱揭去,放人革囊,晨曦,射在她的脸上,如一朵初绽的玫瑰,只觉容光照人,仪态万千。
舒儿看得有点着迷,不由含笑问道,
“姐姐为何揭掉这蓝巾?”
“这道理,不说你也知道,不过尚非其时,贵庚为何?请说出来,好定称谓。”
灵舒与他同年同月,却长她三日,舒儿笑道:
“那你就得叫我一声哥哥了!”
对方笑了一笑,含羞不答,猛可里,舒儿忆及一事,立迈开脚步,朝西北方向便奔。
谷里,樟树极多,但树叶都成黄色,而且每一树上,都长着无数拷拷般的黑眸,一股酸臭,略带三分醋味,随着晓风,不断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