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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仓里跑来一个汉子在牛知府耳朵轻语了几句,牛知府道:“这么少?”转身拱了拱手,离开了粮仓。林山石跟廖子凯聊了几句,发现他对功夫很有见解,人也豪爽的,顿生几分好感。再问其为何到了耿王庄,廖子凯回答耿家开的薪水最高,就在这卖命了,也没有什么为什么。林山石见其坦率,顿时充满了好感。心想:这人是条汉子,没饭吃的时候自然谁给饭吃,谁就是东家。
回家后,袁氏兴高采烈道:“反清复明还是不错的。今日很多家都发了十斤油,二十斤大米,只要下午集合在江东古桥前唱首歌就可以了。”
林山石道:“什么歌?”
袁氏道:“你不知道啊?你太落伍了,今日里整个漳州府都在唱。就是那几句‘巍巍辽东,大明永昌。蓝衫威武,汉家江山。虎兕泪洒山海关,何日重返乡!巍巍辽东,大明永昌。蓝衫威武,汉家江山’。”
林山石道:“都有谁在唱?”
“都在唱啊。三岁小孩到八十岁老人都在那唱。对了,清晨那个爱哭的诗社社长唱得最凶了。还道唱了这歌,以前的肺病也跟着好了。”袁氏看着那瓶油道:“要是每天搞次反清复明就好了。”
林山石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木头痴冲个进来,道:“师父…父,外边好…好鬼热闹。东门口正在行刑,抓到了十多个满清余孽,连…连东八街的婊子都在看热闹。”
林山石觉得很残酷,骂道:“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知道死的人也都有家人儿女。而且你以后也不要叫婊子了,那也都是被逼得没办法穷人的女儿。”
袁氏瞟了一眼道:“你很熟悉她们?不叫婊子叫什么,难不成还叫小姐?木头痴,走,我们过去看热闹去。”
林山石不想去,但又觉得一个人在家没意思,也慢悠悠地一个人踱到了东门口。果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每杀一个人头,便有人大声喝彩。
突然有人道:“少林宗师林山石来了!”一群人就自动让开一条路,迎接这个在满清牢里“恶斗狱卒”的英雄。林山石讪讪地跟那些仰着脖子望他的人作揖还礼。心道:阮如梅,你可把我害苦了。
边上人还在议论纷纷。
“这就是大英雄林山石。”
“他在牢里打死了四个狱卒。”
“不对,是五个,我叔叔说的是五个。”
“四个。”
“五个。”
“你们讲的都对,也都不对。其实是四个狱卒,五个倭寇,都是被黑虎掏心一招取了性命。我是听他大弟子肥猪康说的。权威吧!”
林山石遮住了耳朵。往前一看,心中一惊,这前方已经杀了十多人,这台上还有十多人。漳州府哪来这么多满清余孽?这余孽又是如何个算法,若是拖个辫子的就算余孽。这满城的人不都该杀掉。这牛肉巷的胡屠户怎么也被抓,他做生意一直都挺厚道的啊。上次杀了自己家一头牛,还特意跑来解释了几次。
林山石问旁边一个老者:“老人家,你是读书人。这满清余孽都干了什么?那胡屠户你认识吗,他怎么也成了余孽?”
那老者道:“不知道。按人头分的吧。大元帅有令,每个巷子必须选出一个余孽,下面乡镇是每个村子两个。靖南王还是很仁义的,既震慑了敌人,又杀人很少,是个成事的料。这个屠户我也认识,他不算冤。昨日元帅府有几人过来牵走他几头牛犒军?他居然跑去要账,结果耿家军的人说先赊着。你猜怎么着?”
林山石急道:“怎么着?”
老者道:“他居然说小本买卖概不赊账。耿家军的人自然不理他,他居然还敢说镶蓝旗去他那买牛肉也按时给钱。他知不知道这是哪朝哪代?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你说他不是余孽,谁是余孽?”